草木有本心
——夜读张九龄《感遇其一》
唐朝,开元二十五年(737年)。
某日早朝,太监当廷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周子谅妄议朝纲,乱言吉凶,罪不可赦,斩立决。张九龄,举荐有失,即日起革宰相职,迁任荆州大都督府长史。钦此!”
望着跪伏接旨的张九龄,玄宗心中思量:“老东西,成天在我耳边唧唧歪歪,不是说我沉溺声色,就是说我怠慢政事,惹我心烦。让你离我远点去。”
“终于把这老狗扳倒了,这朝堂之上再也无人可与我们抗衡了。哈哈。”朝堂下的李林甫和牛仙客,偷偷对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圣上,……”张九龄欲分辨几句,可是唐玄宗根本不容他再说,拂袖退朝。张九龄黯然,从太监手中接旨,内心愤懑不已:圣上昏聩啊,偏信佞臣,大唐国运必衰啊!
在荆州之时,张九龄采用传统的比兴手法,托物寓意,作《感遇》十二首。
感遇(其一)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
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春之美,秋之韵,尽在兰桂。
春,踏青去,见兰叶葳蕤,风姿不凡,心头不胜欢喜,流连忘返。秋,携游去,见桂华皎洁,芳美动人,心头亦不胜欢喜,流连忘返。
然,你可知晓,春兰秋桂之美,并非为你,亦不是为他。它们,只是各自按本性生长荣枯而已。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这是梅花的本心。惟有绿花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这是荷花的本心。
丁立梅:“我以为,所有的草木,都长着一颗玲珑心,天真无邪,纯洁善良。”草木有本心,不伪不装,自然天成,美成了一幅画,美成了一首诗。
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小儿的本心。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的本心。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文天祥的本心。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陆游的本心。金瓯已缺总须补,为国牺牲敢惜身,秋谨的本心……
其人有本心,天真无邪、高洁不染、大公无私、为国为民……美成了城墙上的一面旗,美成了天边的一抹云,美成了我们眸子里的亮,心头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