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红楼梦》之伟：艺术空前绝后
中国学文化卷小说册红楼梦篇
安 文
线装曹雪芹红楼梦，中国江苏南京博物院馆藏
《红楼梦》内容丰富、文字绚丽，可能是文学作品第一把，是中国文学最伟大的小说，至少伟人多次推荐。当然，《诗经》、《楚辞》、《杜诗》，都很了不起，但以单独一部文学作品来说，以十八世纪横跨维度来看，《红楼梦》艺术成就是空前绝后的，至少我读过的东西方小说，没一部比得上。
《红楼梦》何以伟大？
第一，艺术技巧实在了不得，在那个时代是空前的。当然，它继承了《三国演义》、《水浒传》、《金瓶梅》章回小说的传统，但它的小说技巧远超以前，光是人物刻画就丰富、精准得不得了。这么多人物，没一个相同，即使镜像（mirror image）很近的人物，像晴雯跟黛玉，晴雯就是晴雯，黛玉就是黛玉，两人又能合起来看。这些人物关系（character relation）了不得。人物怎么刻画得鲜明？它用对话突显尤其精彩，每个人的讲话，依着他的身份语气，完全个人化。平儿是平儿，莺儿是莺儿，甚至什么金钏儿、玉钏儿、小红、彩云，那些小丫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个性。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她们所使用的语言，每个人合乎自己的身份。它的散文、叙述文非常好，丰富华丽，使用诗词歌赋各种不同文体融合时，非常自然顺畅。以现代小说各种技巧来看，它非常先进。
它的观点的运用随时转换，刘姥姥进大观园用刘姥姥的观点，林黛玉进大观园用林黛玉的观点，贾政领了一批清客游大观园又是一种观点，每一个人的观点（point of view）用得非常灵活。你想怎么写大观园？客观地描写写不清楚，非要用刘姥姥的眼睛来看，所以刘姥姥进大观园变成一篇经典之作。用她的观点看大观园，我们都变成刘姥姥，好像进入迪斯尼乐园一样，感到那么新鲜。如果不用刘姥姥观点来写，换一个人，大观园就不会写得那么活，有那么多笑声。
它的伏笔太厉害了，所谓草蛇灰线，伏笔千里。两条汗巾子，一红一绿，到最后瞬间合在一起，才知情节早就伏在那地方了。伏笔都是到紧要地方，前后才对照得起来。宝玉的几块旧手帕赠给黛玉，中间还出现过，提醒读者别忘记，到最后黛玉死，把有她的泪和诗的手帕，丢进火盆烧掉，发挥了强化悲剧的力量。焦大开头骂那几个不争气的贾家后代，最后抄家，老仆又出来了，这前后一对照，这个人物的作用老早已经伏在那个地方，它的伏笔每个小细节都有用的，太厉害了！
《清孙温绘全本红楼梦图》，清孙温创作 ，现存画面计230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