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之间：解密马兜铃
第一次听说“马兜铃”这个名字时，脑海中出现的是一匹战马，在暮色中，跃起仰天嘶吼，血色的画面中传来脖间清脆的铃声。完全与植物联系不起来，但它确是一棵草，一颗纤细柔弱的多年生藤本植物。
之所以想结识它，完全是因为红珠凤蝶，2022年九月，我在宜兴山沟中偶得一条红珠凤蝶四龄幼虫，欣喜若狂，因为之前有过饲养青凤蝶与柑橘凤蝶的经验便想着要饲养它，回到常州后于是开始寻找它的（粮食）寄主植物马兜铃，原以为是不过一棵杂草找到它是一件很简单事，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找不到，咨询了很多人，都没它的踪迹。最终不得不放弃了那条幼虫，罪过啊！
在不断的了解过程中，得知它是有毒植物，不禁又让人起了防备心理。2023年四月，我走进孟河小黄山，在山顶发现了它，因为还是一株小苗，娇嫩得让人怜惜，因为我对它的认知始终停留在图片与文字描述阶段并没有见过其真身，所以并不敢确认。又想着，它是红珠凤蝶的寄主，我不认识它可认识红珠凤蝶的卵与幼虫，只要在植株上发现它们的存在，就基本上可以确认它是不是。只是可惜，我翻遍了整棵植株，都没有新的发现，但又不死心，于是各种角度狂拍，发在常州植物观察群，请教群内的大老们。”我不是师傅“是第一个回复我的，三个字“马兜铃”。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会，记下了它的特征，叶子对生、三角状心形，与紫花地丁、山药的叶子非常相似，它的茎细长、呈圆柱状黄褐色，全株无毛，断裂后会散发出淡淡的腐肉臭味。
毒原本就是一把“双刃剑”，要辩证地看待草木的毒性。马兜铃富含的马兜铃酸，对很多生物具有杀伤力。而麝凤蝶、灰绒麝凤蝶、红珠凤蝶却以马兜铃为食，它们在体内囤积了大量的马兜铃酸，使它们身上的斑纹颜色更为鲜亮，这也是它自备的警戒色，一般的捕食者都对它们避而远之。马兜铃不仅给蝶类提供了食物来源，还给它们提供了保护自己的武器，它们之间成了最默契的生存伙伴。
2024年六月，我在通江路与锦绣路的十字路口，又发现了它的踪迹，一大片，是的一大片，多的让人不敢相信，它们纤细的藤蔓缠绕在绿化带中的植株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既然发现了它，肯定是要生出观察的心思，于是就开始期待它开花结果的模样，按马兜铃的自然生长规律，到了八九月应是其开花的时节，它的花是啥样子的呢，我找了一圈，连个花苞都没有找到，想到今年的桂花因为气候问题，也是迟迟不开。所以也就自然而然的放下了，开花结果是它绕不过去的环节也就不着急了，总能看到吧。但接下来的一个月，一直到该是它结果的时节它依旧是没有开花。直至到10月底，我无意抬头想看看它能爬多高，是不是与萝藦一样是个攀爬高手时，才惊喜地发现，它竟然在高处开出了无数朵暗紫色的花，原来马兜铃只在顶端开花，是因为它有逐光的原因吗？还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才爬那么高开花？又或者，是知道为它传粉的蝇类是飞行高手，为了迎合它们才爬那么高的吧！为了能更好的观察它花的模样，我爬上了围墙，缩短了与它的距离，在窄窄的墙沿踮着脚尖与它面对面交流。
马兜铃的花，如军乐队里的大喇叭，喇叭口向前，暗紫色的花瓣上有着三块大小不一的明黄色的斑纹，组成一个小精灵的脸，上端花瓣扭转成一根小辫子。长长的花管下部膨大如一颗花生米般大小的球，我想那就应该是它的果实了吧。我摘了一朵花，坚切开，喇叭管的内壁，弯弯曲曲的，倒长着许多肉质刺毛，有点类似于父亲捕捉黄蟮的笼子。我想这就是它的智慧了吧，马兜铃花的雌蕊和雄蕊结合在一起藏在球状底部，而且雌蕊和雄蕊成熟的时间不同，雌蕊先成熟会散发出吸引蝇类昆虫，钻入花冠管中进入底部，它们进来容易，再想出去就不太可能了，只有等雄蕊成熟后管壁内的刺毛才会变软，它们才有可能重获自由。带着这朵花的花粉再找另一朵钻进去，完成授粉。见到花开，便会生出对果的期许。
然而，很失望。直到今天（2024年12月9日），我依旧没有见到它的果。花正在一朵一朵地调谢。可花朵底部依旧如一颗花生米般大小，捏之，软塌塌的，连试了几颗，多是如此。我想今年是看到不它的果实了。也许是因为它开花太晚了，错过了传媒虫介的活跃期，丧失了受粉结果的机会，很遗憾。
2024年对马兜铃的观察并不完美，好在还有来年。植物的生生不息，也正如我们期许，更迭不断。期待2025年能再与它相会，期待2025年能有一只红珠凤蝶展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