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杨岸礼又接到诸葛熙娅的电话,说是受李书瑶副市长的委托,专门就杨岸礼加入她们所在党派一事,正式跟杨岸礼进行面谈。
诸葛熙娅拿着党派市委的介绍信,跟她一起来的是专职秘书长谢超。
从谢超口中杨岸礼得知,诸葛熙娅是党派分管组织工作的市委委员。
谈话时间不长,主要是了解杨岸礼的一些个人情况,需要填写一张个人简历的表格,还需要杨岸礼交一份申请书。
谢超带来了一份申请书的范本,并嘱咐杨岸礼要尽快写好交给他,争取赶上这一批。
刚把诸葛熙娅她们送走,鲁向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坚决不同意杨岸礼加入其他党派,说是行里正在向市直工委争取名额,他希望杨岸礼在这个问题上一定要慎重,不要辜负行领导的良苦用心。
刘辉灿倒是觉得杨岸礼可以尝试走这条路,他也认识几个党外人士的领导,大部分都是通过这个渠道走上了领导岗位。
谭汝越知道这件事后,征求了几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的意见,说法各不相同,她本人也拿不定主意,最后把决定权又还给了杨岸礼。
可诸葛熙娅与谢超却不会给杨岸礼太多的时间,诸葛熙娅在电话里跟杨岸礼说:“你所处的界别以及自身优势,正是我们党派优先发展的对象,为此,党派市委会专门开会研究,将你列为重点。”
谢超在几次催促未果后有些生气的告诉杨岸礼,省里给的最后上报期限只剩两天,就是因为杨岸礼的原因,才一直拖到现在,如果杨岸礼再犹豫不决,这一批恐怕要等到明年了。
中间连曦江又专门约见了一次杨岸礼,并承诺明年党派和政府换届,一定保证杨岸礼进党派市委班子,最起码也要当选下一届市政协委员。
冯雨婷为此事也专门把杨岸礼叫到办公室,尽管她不完全赞成杨岸礼加入其他党派,但李书瑶副市长的面子她还是要顾及,乾坤银行更要不遗余力的支持其他党派的工作。
杨岸礼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惊动更多的人,他按照谢超的要求填写了表格,递交了申请书,鲁向辉尽管还是不满意,甚至有些惋惜,但最终还是盖了章,签了字。
萧湘竹约杨岸礼见面确实有些反常,她在电话里没说什么事,也没有勉强的意思,并一再强调跟工作无关。
见面地点在瀛川市体育馆的蓝球场,萧湘竹身着粉红色李宁运动服,额头不停朝外冒汗。
她递给杨岸礼一个礼品盒,说是她家乡的特产,用蜂蜜、槐花泡制的解酒茶,市面上没有。
没等杨岸礼开口说话,萧湘竹就冲杨岸礼笑笑,转身健步跑向了球场。
望着萧湘竹的背影,杨岸礼真的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没等杨岸礼把萧湘竹的事情想明白,南岳地产的风险问题就象一颗重磅炸弹,把乾坤银行震的浑身颤抖。
在十七楼的会议室,刘辉灿首先通报了有关情况。南岳地产同时向四个县市级支行、营业部递交了延期还款、付息的申请,原因是上个月归还省恒信银行一亿元贷款至今没有续贷,五家省级股份制银行相继压贷两亿六千万,企业资金链一夜之间断裂,实在没有能力还款付息。
南岳地产也是乾坤银行的贷款大户,还是乾坤银行的股东,出现这样的问题,让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杨岸礼都感到有些后怕。
刘辉灿在接下来的通报中又抛出了更为可怕的信息,那就是南岳地产在原造纸厂厂区开发的商业楼盘月宫别苑,牵扯上千户造纸厂的退休职工,以前因为拆迁问题上访告状的就接连不断,现在如果不能按期交房会出现什么局面,谁也预料不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恶性事件,在场的那几个县市级行长、营业部经理都脸色陡变,哑口无言。
场面冷却了十分钟之后,冯雨婷最后做了拍板决定:“立即向省行,市金融局、人民银行、银监分局作专题汇报,暂停所有放款业务,密切关注各营业网点取款情况,严防出现大规模的挤兑现象发生,等待上级指示。”
会议结束时已经是夜里十点钟,杨岸礼思虑再三,还是联系了翟柏华,这件事不能在电话里说,也没必要再去孔雀咖啡,就约在一家偏僻的面馆。
翟柏华听后非常感激老同学的关心,但他并不完全赞同杨岸礼的看法,让他现在收手,既收不住也真的下不了那个决心,况且每个月的进项都在那儿摆着,没有人会不动心,也没有人会抵挡住诱惑。
杨岸礼没有心思再去劝一个脑子被烧的失去理智的人,他吃完面就赶紧回单位。冯雨婷要求,信贷管理部从即刻起二十四小时在办公室待命。
市政府的紧急会议通知是晚上十二点下发的,会议安排在第二天上午八点,地点在市政府常务会议室。
杨岸礼按照刘辉灿和冯雨婷的要求又连夜准备了一份汇报材料,他几乎一夜没睡,刘辉灿和冯雨婷也都守在办公室,看上去也都是满脸疲惫。
紧急会议由新任市政府副秘书长李江舸主持,蔡晨良出席会议,市金融局、市人民银行、市银监分局主要负责人;相关金融机构主要负责人、信贷负责人;市纪委监委、市中级法院、市公安局相关负责人;南岳地产法人代表、董事长盛南岳等参加会议。
市金融局局长安希航首先通报了有关情况。南岳地产贷款总额二十三亿元,涉及瀛川市所有银行业金融机构、十二家省级股份制银行、三家外地银行,涉及担保企业以及担保企业的担保企业约一百二十家。
目前,涉诉案件二十三起,金额三亿五千万,企业在征信系统有不良记录八十五条,已经成为所有贷款银行续贷的最大障碍,如果任由事态发展,将会诱发系统性、区域性金融风险,甚至诱发社会风险。
安希航表示,尽管如此,当前风险仍在可控范围,化解处置风险的最佳时机依然存在,更重要的是,有市委、市政府的坚强领导,有各级各部门的通力协作,一定能够化危为机。
当前,迫在眉睫要做的事情就是,坚决遏制住事态的蔓延,确保南岳地产存量贷款能够续作,消除企业不良记录,为企业注入新的贷款,确保月宫别苑项目能够按期交工。
对于安希航的建议,在座所有银行机构的负责人都面露难色,更没有一个主动表态发言。
安希航又把目光投向冯雨婷,这一次冯雨婷也表现的很冷静,她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李江舸把话题引到市中级法院,问如何能够解决诉讼问题,最起码不再发生新的诉讼。
市中级法院副院长田书禹回答说:“本地法院可以去协调,外地法院真的是无能为力,况且现在政法队伍正在整顿,有些红线是谁也不敢碰的。”
关于消除企业不良记录的问题,市人民银行副行长张游庆汇报说:“现在征信系统全国联网,消除征信不良记录需要起诉方提出申请,经过国家征信管理机构审批才能消除,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不过,人民银行作为央行的派驻机构,可以向上争取政策和资金,为化解金融风险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被李江舸点名的几家银行机构表态说是可以向上级行争取政策,为企业争取一些时间,但增加新的贷款,在目前的情况下很难做到。
冯雨婷也表明了态度:“乾坤银行坚决贯彻执行市委、市政府的决策部署,但相关部门也要帮助银行解决续贷过程中的涉诉、抵押资产被查封、贷款主体和担保企业信用等级下降等问题。”
将近十二点,会议依然没有讨论出个头绪。蔡晨良最后讲了几点意见。
要从讲政治的高度来认识、解决当前出现的风险隐患。
各金融管理部门、各贷款银行、各参会相关部门尽快研究制定化解处置方案,由市金融局汇总后上政府常务会、市委常委会研究,形成一揽子解决方案。
坚持內紧外松,市人民银行、市公安局立即启动紧急预案,确保资金供应,防止出现挤兑。
坚决打击借机扰乱社会秩序的行为,严密控制重点人员的行踪,防止出现因重点人员失踪引发的社会恐慌。
南岳地产要承担主体责任,要有断臂求生的勇气,积极处置资产,偿还债务,配合政府、银行及相关部门化解处置风险。
新闻媒体要做好正面宣传引导,网监部门要密切关注网络动态,坚决杜绝、屏蔽各种负面信息。
会后,齐坤锋又在匆忙中跟杨岸礼说了件私事,他的未婚妻通过校园招聘也进入了乾坤银行,为期一个月的集中培训很快就要结束,已经基本确定要回瀛川,而且要在杨岸礼手下工作。
齐坤锋还说他的准岳父也在市公安局工作,而且跟谭汝越也认识,他很期望两家人能在一起聚聚。
谭汝越对齐坤锋的准岳父多少有点印象,说那个人是市局治安科的副科长,安排楚沛芹到保安公司工作时,谭汝越拿着市局领导的批条找的就是那个人。
证监会对盛泽股份财务报告造假事件调查的消息,最早是由中国星河网爆出的。
袁羽觞告诉杨岸礼,他也是受害者,辛辛苦苦的养老钱在一夜之间打了水漂。
李融伦掌握的信息量比较大,对此也有独到的分析判断。
他告诉杨岸礼,因为这一事件,盛泽股份原先签约的那三家车企纷纷终止合同,承诺的投资也化为泡影,盛泽股份公司已经是骑虎难下。
汽车产业园的摊子已经铺开,想要收手几乎没有可能,如果放弃,企业就只有破产清算这一条路。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问题,汽车产业园项目建成投产至少要二十个亿的资金注入,这对已经负债累累的盛泽汇贤集团来说几乎是无法实现的。
股市的波动对盛泽来说更是雪上加霜,股民们都在疯狂抛售盛泽的股票,如果短时间内没有足够的资金托市,盛泽股份很有可能面临崩盘。
不过,李融伦更关心的还是南岳地产。受南岳地产征信的影响,华夏乾元科技公司作为南岳地产的担保单位,自身的贷款也将受到影响。
李融伦希望能跟乾坤银行商讨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杨岸礼告诉李融伦,无论是贷款企业还是担保企业,只要征信出问题,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要么替人家把贷款还了,解除担保责任,要么就走法律程序。
杨岸礼还一再强调,这个问题他们两个是决策不了的,要拿到分行党委会上甚至是政府常务会上解决。
对这个问题,分行的意见也不统一,马启孝要求尽快采取措施,对南岳地产和华夏乾元进行财产保全。
刘辉灿坚决反对这么做,说是在事态发展不明朗的情况下,不宜采取过激措施,他建议立即向市金融局报告,寻求政府的帮助。
市金融局对此也很重视,通过省金融局协调涉及的五家股份制银行,尽可能恢复对南岳地产的授信额度,同时暂停或暂缓采取法律措施。
对市内的相关银行机构则是严厉要求继续维持原有贷款水平,不压贷、不抽贷、确保还后续贷。
但事态的发展并不是很乐观,而且越来越严重。银行机构可以暂缓采取措施,那些民间借贷却跟本不买政府的帐。
南岳地产二十三起涉诉案件全是民间借贷,案件最多的是马晋楷的金融服务公司。
法院已经冻结了南岳地产所有的账户,查封了南岳地产所有的在建项目以及盛南岳本人及其直系亲属名下所有的资产。
三十六
夏怀智已经有一周没有上班了,而盛泽股份也接连跌停了五个交易日。
夏怀智的情绪几乎到了崩溃边缘,他那一百万也是被无情的拦腰斩断,如果再抛不出去,过不了多久,夏怀智手里的那些盛泽的股票,真就变成了一堆废纸。
夏怀智满眼通红。梁咏贝说夏怀智已经连着三天没合眼里了,每天都盯再在电脑屏幕前,不吃、不喝,也不睡,再这样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杨岸礼从别的渠道得到的消息是,盛泽股份狂跌与之前香港那几家疯狂吃进盛泽股份的机构有关,如今他们却在疯狂抛售,而且还是不计成本。
不过,还有一个更为奇怪的想象,香港另外几家机构又开始低价收购,交易量虽然不大,但总给人一种有人为故意操纵的迹象在里边。
杨岸礼赶紧把这一信息传递给夏怀智,希望对他有所帮助。
谁知夏怀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无可奈何的告诉杨岸礼,大机构一进一出,几乎没有任何损失,他们做的是长线,象他这样的散户如果跟不上节奏就只能是陪葬品。
夏怀智很后悔自己太贪心,面对即将到期的贷款和那些高息借款,夏怀智只能期盼着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南岳地产资金链断裂的消息很快就在瀛川市传播开来。
谭昌汉打电话问杨岸礼消息是不是真的。杨岸礼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劝谭昌汉要不信谣、不传谣,尤其不能参与那些过激行为。
杨岸礼不放心,又把电话打给谭汝越,让她给谭昌汉下道死命令,可谭汝越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这在以前谭汝越办案期间是常有的事,杨岸礼对此并没有太过在意。
刘辉灿告诉杨岸礼,那件事已经办妥,赵文乐可以回来了。
刘辉灿把那个女技师安排到郊区一家网点做大堂经理,尽管离市区远点,但有了正规编制,对方还是十分乐意,并签下了一张‘永不再提及那件事’的保证书,还让祝虎龙做了担保人。
让杨岸礼没想到的是,赵文乐压根就没去厦门他外甥家,而是陪着陶圆圆去了趟香港、澳门,中间跟刘辉灿借过一次钱,回来之后一直住在陶圆圆那里。
刘辉灿让赵文乐回来,是因为瑞琪石材加工场的老板康青木要归还那笔贷款。
康青木说原先跟他签供货合同的南方的一家公司把瑞琪石材加工场给买了,改名天华采石场,还给他保留了百分之一的股份。
如今贷款用不上了,以后在乾坤银行只有存款没有贷款。康青木还当场给财务负责人打电话,一千万的存款写在杨岸礼的任务名下,剩下的全部写在赵文乐的任务名下。
赵文乐当时高兴的差点蹦起来,除了基本任务数外,按照行里的奖励办法,赵文乐每个月至少要得到将近两万元的奖金。
赵文乐提出来要请客,刘辉灿却劝他以后省着点花,并提醒他养个漂亮的女朋光靠耍嘴皮子是不行的,更不能让人家受委屈。
刘辉灿不愿接受赵文乐的邀请,主要还是他有件事想请杨岸礼帮忙,而且还比较急。
他受秦家寨文旅集团朱南一的委托,想寻找一个风水大师到天华采石场去看一下。刘辉灿知道杨岸礼和曹纪黎的关系,由杨岸礼出面引见,曹纪黎答应的可能性会大些。
曹纪黎确实不太好请,他一向拒绝学问研究之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尤其是最反感那些盗墓的。
对杨岸礼的邀请,曹纪黎刚开始有些犹豫。他知道那个地方,他向杨岸礼保证那里绝对没有大型墓葬,因为那里是个死穴,老百姓可以葬在那里,反正世代都是农民,他们也不想、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那些有钱的、有权有势的都请得起风水大师,任何一个学过风水的,都不会把那里当作风水好的阴宅之地,除非那个风水师良心坏掉或是另有企图。
他愿意接受杨岸礼的邀请,是可以顺便到荧光天使儿童福利院再去看一看。
在天华采石场,曹纪黎拿出罗盘很认真的观察了将近两个小时,最后根据天圆地方、藏风聚气以及八卦图阵对应的位置,在纸上标出了相应的石材厂的布局。
刘辉灿告诉杨岸礼,秦家寨文旅集团是天华采石场新股东之一,也是负责具体生产的一方。
他让杨岸礼转交给曹纪黎的十万元钱被退了回来,曹纪黎说他只做学问搞研究,从不利用自己公职的身份和影响在外面接私活、赚外快。
在回去的路上,杨岸礼无意中看到迎面驶来的一辆奥迪A8的后座上那个黑衣男子像极了梦幻俱乐部的江翰舟,尽管那个人戴着墨镜,但他左边眼角的伤疤是遮掩不住的。江翰舟相同的位置也有同样的伤疤,说是小时候被狗咬的,一直没有处理掉,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
曹纪黎告诉杨岸礼,天华采石场附近方圆二十里磁场特别强,下面应该藏有大量的贵金属,山上寸草不生与这也有关系。
联想到那天在采石场从路边工人嘴里听到的,觉得曹纪黎的判断应该是准确的,至于说究竟是什么贵金属,杨岸礼感觉曹纪黎是遵从天道,不愿泄露天机,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顾彦吉在市民政局开会,他让宋荣胜负责接待。宋荣胜是荧光天使儿童福利院资历最老的员工,前年退休又被返聘,主要是替顾彦吉‘看家护院’。
闲聊中宋荣胜说福利院刚搬来那几年经常发生一些奇异的事,他胆子大,晚上经常在院子里巡逻,多次看到一直黑猫从办公楼西北角一个洞里钻进去,可白天再去看那里竟然是砌的严严实实的水泥墙壁,连个蚂蚁窝都没有。
后来,宋荣胜在黑猫钻进去的地方画了个记号,白天却变成了一堆新鲜的马粪。
宋荣胜说:“这儿方圆几十里没见过一匹马,也根本不会有马粪,更不会是刚拉下来的。”
从那儿之后,宋荣胜晚上再没有巡逻过。
提起那栋办公楼,宋荣胜听顾彦吉说,是现在的南岳地产的盛南岳建的,他那时还是一个小建筑包工头,他哥哥也就是现在盛泽汇贤集团的盛东岳,当时是轴承厂的销售科长,跟锐坤机械厂厂长何见坤是结拜兄弟,想要知道那个时候的详细情况,找到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
当宋荣胜得知杨岸礼在乾坤银行工作,又兴奋的说:“锐坤机械厂的老厂长叫冯国庆,何见坤是冯国庆一手提拔起来的,听说冯国庆的女儿很厉害,是乾坤银行的行长,在电视里经常看到她,确实长的漂亮,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曹纪黎对这些陈年旧事很感兴趣,杨岸礼却越听越觉得乱,尤其是扯上冯雨婷更让他没有心思听下去,幸好夏怀智打来电话说,人事部给信贷管理部分了两个学生,让杨岸礼赶紧去领人。
夏怀智说的那两个学生一个是金融局齐坤锋的未婚妻程嘉文,财经大学会计专业的硕士研究生,另一个是诸葛笑笑,财经大学金融专业的本科生,瀛川大学金融学院的在职研究生,而且跟杨岸礼同届。
诸葛熙娅在电话里说诸葛笑笑能回瀛川她最开心,能在杨岸礼手下工作她最放心。
齐坤锋也正式向杨岸礼发出邀请,而且还搬出了市金融局副局长吕承雨,刘辉灿答应了吕承雨,杨岸礼只能接受刘辉灿的安排。
程嘉文的父亲程亚章也出席了宴会,尽管谭汝越远在千里之外,但对于程亚章这个公安局的老刑警,她还是表现出了最起码的尊重。
谭汝越让杨岸礼替她把对这位前辈的尊敬和感谢一定要用足量的酒表达到位,并许诺改天一定回请。
有了上次在华夏乾元的酒精洗礼,杨岸礼已经不再惧怕酒精的诱惑,他也在渐渐的在谈笑间、醉意中融入了世俗的洪流。
程亚章十八岁从警,干过反扒、打拐、缉毒、刑侦、经侦等充满危险和刺激的工作,身上的伤疤不计其数,后来在追捕重大刑事案件嫌疑人时,被嫌疑人用枪打穿了左腿,留下了终身残疾,也被调到治安大队专门负责保安公司。
程亚章说起这些如数家珍,也因为这些被灌了不少酒。
刘辉灿告诉杨岸礼,程亚章就是因为太爱喝酒误了不少事,也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吕承雨之前也在公安系统工作,市金融局承担打击处置非法集资职能后,吕承雨从瀛东示范区公安局的副局长提拔到市金融局的副局长。
他跟程亚章在治安大队有交集,还是程亚章的直接领导,尽管在年龄上相差一个轮回。
两个人都爱喝酒,可吕承雨能喝、会喝,也知道啥时候不喝,而程亚章则是爱喝、不能喝,不喝醉决不说不喝。
程亚章是程嘉文提前送回家的,回来之后程嘉文一再为父亲失态道歉,齐坤锋为此也专门自罚了三杯。
说到程嘉文的事情,杨岸礼借着几分酒意表态说:“只要程嘉文提出来,干什么都行。”
齐坤锋说:“干内勤最好,干业务风险太大,尤其是现在终身责任追究,一个女孩子不适合打打杀杀。”
刘辉灿当时就不同意,说是冯雨婷行长专门交代过,程嘉文是这一批新招录的员工中最优秀的,要从基础业务做起,奔着培养后备人才的目标而去。
程嘉文也不乐意干那些整天抄抄写写、接听电话再去传话的工作,她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就象她父亲那样,喜欢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与酒斗,尽管总是输,但其乐无穷。
盛蔓那辆血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乾坤银行的大楼前面。杨岸礼偶尔会看到袁羽觞骑着摩托车去接盛蔓,袁羽觞脸上依然充满着喜悦和自信。
袁羽觞曾很乐观的告诉杨岸礼,钱都是身外之物,对他这个平民出身的小人物来说,一张床、一把米、一碗水就够了。
刘辉灿提起盛蔓也是直摇头,说是那些要债的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就连盛蔓的工资卡都被那些人拿走了,这么大的落差,放在谁头上都是很难接受的。
还有那个盛豪尊,一旦失去家族势力的庇护和金钱的撑腰,流浪街头或是活活饿死的可能性都有。
刘辉灿说盛豪尊已经失踪好长时间了,跟那些逼债的有很大关系。
盛南岳也没有了昔日的做派,而且从那张憔悴的脸上看,盛南岳确实苍老了许多。
在市政府的协调会上,盛南岳义愤填膺的要求严惩那些暴力清收的,还说祸不及家人,他们那样做跟土匪强盗有什么两样。
李江舸当时就很不耐烦的打断了盛南岳的话,说他跑题了,还责备他把企业做到这一步应该深刻反思才对,而不应该把责任朝外推。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政府是讲理的地方,谁也不会也不敢承诺你盛南岳就可以搞特殊。
李江舸的语气很重,丝毫没给盛南岳留面子。
大家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又回到了原点。离开钱,所有的结都打不开,可盛南岳却的就是钱,只要有了钱,一切的问题就迎刃而解。
在场的包括乾坤银行在内所有的银行机构都表示,就目前情况看,再向南岳地产增加贷款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而且没有除非,也没有如果,只有不可能。
蔡晨良突然问盛南岳:“多少钱能把你的所有问题解决?”
盛南岳像是没有思想准备,他红着脸支吾着回答:“大概两个亿就够了。”
蔡晨良又问:“这两个亿从哪儿来?两个亿真就能把你的所有问题解决掉?”
盛南岳却一时被问的哑口无言。
蔡晨良最后拍板说:“针对南岳地产的问题,完全可以换一种思路,能否把南岳地产的风险问题和桃园社区的旧城改造项目区分开,是值得探讨和研究的,在这个问题上,大家可以多动一些心思。”
蔡晨良要求市金融局按照这个思路,会同相关部门尽快拿出一个具体的解决方案。
三十七
苏月婵着急见杨岸礼,说是最近市场出现了很奇怪的现象,自己把握不准,想让杨岸礼给拿主意。
苏月婵告诉杨岸礼,最近市场里的几个大户在疯狂的囤货,有多少要多少,而且还不计成本,说是最近瀛川要变天,很有可能会出现灾难性的天气。
她问杨岸礼合作社应该如何应对,并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如果按现在的价格备货,需要占用大量资金,一旦没有出现他们说的灾难性天气,肯定是要亏很多钱。
如果不备货,真要出现那种天气,进价会更高,风险会更大,把握不好时间节点,也会血本无归。
合作社虽然与邻省的正光农贸签订了合作协议,但人家也要随行就市,价格上下浮动区间在百分之十,这在协议里也写的很清楚。
杨岸礼听后,觉得苏月婵说的的确不是小事,确实应该慎重。
但从经营的角度,他还是希望苏月婵按市场规律办事,不管将来会不会出现意外,都要把货备足,确保供应,只有这样才能稳固进货渠道和与客户的关系,这是经商之道,也是为人之道。
如果总是想着去投机,钻市场的空子,迟早有一天会踩空落水的。
他建议继续与燕嘉慕和姜梦容的保险代理公司合作,通过购买农副产品价格保险,来规避将来可能出现的价格波动风险。
苏月婵说:“有些商户觉得买保险根本用不上,用处不大,虽然签了合作协议,但真正买保险的商户不多。”
杨岸礼又来到慕容嘉梦保险代理公司,燕嘉慕说:“亨元农贸市场的业务纯粹是扶贫项目,基本上没有利润空间,但公司会信守承诺,会不折不扣的按照协议收取保费和进行赔付。”
苏月婵听从杨岸礼的建议,又和正光农贸签订了短期的供销合同,保证在三个月之内供货价格低于市场平均价格百分之五,但进货量要保证是原来的两倍。
同时,弘丰农贸互助合作社与慕容嘉梦保险代理公司签订了专项保险合同,由合作社统一购买保险,保障供销双方的权益。
苏月婵还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如果保期内没有出现风险,保费由她自己承担。
谭汝越受伤住院的消息是郑警官告诉杨岸礼的,说是他们在追捕一个电信诈骗团伙的主要嫌犯时,谭汝越被嫌犯用铁锹狠狠击中了脑袋。
谭汝越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纱布,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
她轻描淡写的说:“只是一点皮外伤,根本用不着在医院里躺着。”
她还让杨岸礼到马路对面买几只雪糕,说是最近上火有点牙疼。
看着谭汝越吃雪糕时开心的样子,杨岸礼万分心疼,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尤其是公安局正在侦办的十年前那起贷款诈骗案,杨岸礼隐隐感觉接下来会有更大危险,决不是皮外伤那么简单。
他找到刘辉灿,想托他帮谭汝越调整一下工作,最好不要直接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刘辉灿满口答应,第二天就回信说:“市局领导已经同意将谭汝越调到公安干校,负责党建工作。”
谭汝越对此没有表态,但钟洛尘却专门为此事找到杨岸礼,说是经侦支队这次在追捕诈骗团伙的同时,又挖出了一个拐卖团伙和盗墓团伙,这个时候让谭汝越离开,对于一个把警察这个职业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人来说,是很难接受的,他希望杨岸礼在这个问题上再考虑考虑。
刘辉灿催促杨岸礼,说是市局的正式调令已经下发,让谭汝越出院之后赶紧去公安干校报到,免得夜长梦多。
谭汝越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想法,她出院之后让杨岸礼陪她到去了一趟风平山公墓,专门祭拜了一下她的姑妈。
谭汝越说:“姑妈去世前一再叮嘱我要照顾好楚沛莉和楚沛芹,我答应了,可没能做到。”
回到市里天色已接近黄昏,谭汝越想去鹤仙湖边走走,她的情绪十分低落,杨岸礼只能默默的陪着。
夜幕笼罩的仙鹤湖畔在路灯的照射下,美景依然清晰可见,在不远处有一群白衣少女,她们在钢琴和小提琴的伴奏下尽情在唱那首千古传颂的爱情神曲《梁祝》。
美妙的音乐和甜美的歌声在空中回旋飘荡,又从不同的方向飘过来,穿过耳膜,沁入心扉。
谭汝越情不自禁的将头埋在杨岸礼的肩头,杨岸礼感觉到了强烈的颤抖。
杨岸礼轻轻抚摸着谭汝越的秀发,他微闭上双眼,泪水也无法控制的从眼角流出。
杨岸礼不愿看到谭汝越不快乐的样子,哪怕是在明知道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情况下,只要谭汝越高兴,他宁愿自己一直错下去。
他主动联系了钟洛尘,问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钟洛尘显得有些激动,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紧紧握着杨岸礼的手,一直在用力,杨岸礼感到很痛,但从钟洛尘的眼神中,杨岸礼却找到了踏实的感觉。
刘辉灿并没埋怨杨岸礼的出尔反尔,只是希望谭汝越以后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杨岸礼又专门去了趟地坤寺,在鹤翁法师那里为谭汝越求得了一个开过灵光的护身符,那是佩戴在脖子上的弥勒佛头,杨岸礼反复叮嘱谭汝越佛头不能离身,尤其是执行任务时。
谭汝越满口答应,脸上荡漾起层层幸福。她又恢复往日的模样,而且比以前更加热情、开朗甚至还带着点神经质。
她让杨岸礼主动去见一下楚沛芹,说是已经托关系给楚沛芹找了一份新工作,是基层派出所的协警。
楚沛芹听后十分激动,但她又很为难的告诉杨岸礼,她已经答应了华夏乾元的纪天民,他那里急需一个管理职工食堂的经理,待遇虽比不上醉瑶池,但总算是一份体面的工作。
她还极力跟杨岸礼解释,说纪天民去过几次醉瑶池,有过几次接触,她去华夏乾元也只负责职工食堂和内部餐厅。
谭汝越对楚沛芹的选择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让杨岸礼专门给楚沛芹带去两套衣服、一套化妆品和五千块钱的现金,说是在那么大的企业工作,面子是最重要的。
楚沛芹从杨岸礼手里接过那些东西后一句话没说,可当她转身刚走出两步却突然蹲下去掩面哭泣,虽然声音不大,但从楚沛芹强烈抖动的肩膀,杨岸礼能感受到楚沛芹释放出的委屈、酸楚或者说是苦极生乐是多么巨大。
望着楚沛芹那瘦小的身躯,杨岸礼也情不自禁的有些鼻酸眼红。
市金融局根据蔡晨良的要求,针对南岳地产暴露出的突出问题,有针对性的提出了风险化解处置意见。
经市政府常务会、市委常委会研究通过,决定由瀛川市政府设立十亿规模的企业发展互助资金,专门为出现资金问题的企业提供贷款的过桥资金。
市财政对市融资担保公司增资五亿元,专门为困难企业融资提供担保,把优质企业从担保圈里解脱出来。
还拿出了两个具体方案。一个是对南岳地产发放银团贷款,另一个对桃园社区旧城改造项目进行破产重整,重整的重点是老造纸厂拆迁改造的月宫别苑。
对南岳地产发放银团贷款的协调会在市政府常务会议室召开,蔡晨良主持,要求相关部门主要负责人参加,杨岸礼陪同冯雨婷参会,并连夜准备了一份汇报材料。
会前,安希航专门给冯雨婷打电话,希望乾坤银行能作为牵头行,而且能承担两个亿的贷款任务。
冯雨婷当时没表态,而是召集刘辉灿和杨岸礼在一起讨论。
刘辉灿的态度模棱两可,对南岳地产增加贷款,原则上是不能办,但既然是政府压下来的,又不能不办,具体怎么办,他的意见是,最好听一下基层主办行的意见。
杨岸礼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对于这类贷款,他是拒绝在审核意见上签字。
征求下面的意见,得到的答复是,既然走到这一步了,还有啥意见?横竖都是个死,也不在乎多挨这么一刀。
除了营业部,四个县市支行对南岳地产都有贷款,而且都在一个亿以上。
汇报材料里的方案是按照冯雨婷提出的同比例增加、总额两个亿的思路形成的,四个县市支行每家五千万。
蔡晨良对这个方案很满意,要求参会的财政、法院、住建、不动产登记、征信管理等单位全力配合乾坤银行的工作。
但对于冯雨婷提出的谁来担保问题,蔡晨良又很轻松的推给了安希航,并提示他,可以找华夏乾元谈谈。
可这一次华夏乾元的态度却十分坚决。李融伦明确的告诉杨岸礼,就是把天说破,华夏乾元也不可能再为南岳地产担保。
刘辉灿提出由恒信通担保公司提供担保,杨岸礼说恒信通担保公司在乾坤银行的担保额度已经用满,再担保需要缴纳两千万的保证金。
诸葛熙镇同意担保,但两千万的保证金他实在拿不出来。
刘辉灿又提出由文房四宝斋贷款解决。诸葛熙镇说贷款也可以,只能用那些古玩字画来抵押。
诸葛熙镇说的那些古玩字画都存放在乾坤银行的保险柜中心,由李承锡的同仁裕典当行出具的评估鉴定书。
杨岸礼提出再找一家权威机构进行评估鉴定,刘辉灿和冯雨婷都不同意,说是李承锡的同仁裕典当行在全省应该算是最权威的,再找一家机构评估鉴定,高了或是低了,下面的工作都不好做。
在冯雨婷和刘辉灿的坚持下,文房四宝斋在乾坤银行顺利拿到两千万的贷款,恒信通担保公司两千万的保证金也存入了乾坤银行的专户。
南岳地产那边负责贷款融资的是陶圆圆,刘辉灿有意识的提醒杨岸礼,可以把具体工作交给赵文乐去做。
杨岸礼自然明白刘辉灿的意思,这项工作虽说是应该由夏怀智负责,但这件小事杨岸礼这个部门老总还是能做得了主,况且的夏怀智心思还在那些股票上,南岳地产贷款交给谁做他都没意见。
南岳地产两个亿的银团贷款主要用于那些在建项目,有人给盛南岳粗略算过一笔账,就是把那些在建项目全部处理掉也还不完那些高利贷,至于说银行贷款,只能等将来法院判决后按呆账处理。
对南岳地产承建的月宫别苑项目的破产重整工作由市中级法院破产庭主导,言之信律师事务所作为管理人,乾坤银行以发行公益债的名义对南岳地产增加贷款四亿元。
市中级法院破产庭主持工作的副庭长王钧涵是杨岸礼前三届的校友,言之信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郑显凡跟王钧涵是大学同班同学。有了这层关系,破产重整工作进展的比较顺利。
杨岸礼安排程嘉文负责具体工作,包括参加每天的碰头会,协调乾坤银行提供各种资料等。
根据诸葛熙娅的请求,杨岸礼凡事都把诸葛笑笑带在身边,并把自己管理的一些贷款客户逐步让她去熟悉、接触,慢慢进入工作状态。
三十八
金雀湖畔三号地规划的是瀛川市文化宫,是重大的民生项目,曹巡天已经在全市人民面前郑重承诺,必须在一年内完工。
曹巡天为此专门召开了协调会,提出了由华夏乾元从南岳地产手里接管文化宫的项目建设。
李融伦找到杨岸礼,希望再增加一个亿的贷款,由金雀湖畔三号地价值五个亿的土地做抵押。
杨岸礼汇报给刘辉灿,刘辉灿请示完冯雨婷后,原则上同意,前期手续由赵文乐具体负责。
华夏乾元接管文化宫的项目建设的同时,主动归还了南岳地产在乾坤银行的两笔贷款,一笔是由盛祥国际大酒店做抵押的两个亿贷款,另一笔是由华夏乾元为南岳地产提供担保的一个亿贷款。
贷款归还后,盛祥国际大酒店、瀛水河北岸的凤凰庄园、醉瑶池的股权也转到华夏乾元名下,这些资产在法律关系上都与南岳地产和盛南岳本人无关,也就没被那些放高利贷的盯上。
纪天民认为那些都是无效资产,握在手里总觉得是个包袱。
他对杨岸礼说:“我是搞实业的,做这些都是在为政府分忧,处置那些资产肯定覆盖不住所欠的债务,亏空部分就当是为瀛川发展做贡献了。”
文化宫的项目建设是委托一家国有的建筑企业来做,华夏乾元只负责出钱。
纪天民说:“只要能保本不亏就谢天谢地了。”
他把华夏乾元主业之外的所有事务全都交给了李融伦和晁煊楚,他的主要精力则放在电子产业园的发展上面,并全力支持造纸产业园的建设。
造纸产业园还是老样子,除了规划整齐、环境优美的厂区外,几乎看不到一丝想象中的热闹与繁忙。
张鑫鹏告诉杨岸礼,南岳地产暴雷之后,造纸企业融资更难,入驻园区的难度也更大。
唐轩利目前主要在盯集合债券那件事,这或许是最后一条路了。
与张鑫鹏的消极悲观相比,李融伦的话总是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推动力。他很自信的说:“南岳地产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将来主宰瀛川发展的一定会有华夏乾元的声音。”
华夏乾元的一个亿项目贷款是由省乾坤银行直接批复,而且不占用瀛川分行的贷款指标,这恐怕才是李融伦真正的底气。
有了这样的底气,华夏乾元又有三条生产线投入使用,而且正式启动上市程序,成为瀛川市最具实力的上市后备企业。
瀛川市文化宫奠基仪式也十分隆重,曹巡天的名字再次铺天盖地的出现在各大媒体。外地游客一提到瀛川,首先想到的就是曹巡天这个名字。
楚沛芹的情况,杨岸礼是从纪天民口中得知的。他告诉杨岸礼,楚沛芹之所以要去醉瑶池那种地方干那种事情,完全是生活所迫,她要挣钱照顾姐姐,她只能选择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谭汝越对楚沛芹的态度也有了明显改变,她说自己可能真的误解楚沛芹了,楚沛芹那样做不完全是为了钱,还有比钱甚至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支撑着她不得不做出那样的选择。
楚沛芹托杨岸礼转交给谭汝越一只U盘,说是谭汝越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没等交给谭汝越,杨岸礼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是沛芹在他手里,让杨岸礼带着U盘去换人。
按照那个人说的地址,杨岸礼来到郊区一家很偏僻的农场,那里散养着各种家禽,还有几百头牛和驴。
沿着那条青砖铺成的小路,杨岸礼径直来带中间那座小木屋。
魏向东坐在客厅的茶桌前,悠闲的在品茶,见到杨岸礼,先是差异,马上便站起来笑脸相迎,说是真的没想到,真的是太意外了。
杨岸礼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房间里就魏向东和楚沛芹两个人。
他问魏向东究竟想干什么。
魏向东也很爽快,把一个信封扔在杨岸礼面前。杨岸礼掏出里面的照片随便看了几眼,便彻底明白魏向东的企图,他强压怒火质问魏向东为什么要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魏向东笑笑,看看楚沛芹,又看看杨岸礼,然后又不紧不慢的品起茶来。
楚沛芹脸色铁青,身体有些发抖,她无奈的冲杨岸礼点点头。
看到楚沛芹这个样子,杨岸礼握紧的拳头又慢慢松开,他掏出那只U盘放在魏向东面前,很不客气的警告他,如果那些照片泄露出去,醉瑶池和他魏向东也一定会是陪葬品。
杨岸礼搀扶着有些摇摆的楚沛芹默默离开了农场,两个人谁也没主动说话。
进入市区的时候,楚沛芹提出来要提前下车,说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杨岸礼不放心执意要陪她。
两个人来到一家小酒馆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楚沛芹坚持要喝酒,杨岸礼没有阻拦。
楚沛芹告诉杨岸礼,U盘里的东西是醉瑶池娱乐公司近几年开设赌场、组织卖淫嫖娼的证据,醉瑶池的幕后老板是盛南岳,这是一笔大买卖。
喝完半瓶酒后,楚沛芹突然问杨岸礼,想不想知道那些照片里面的故事,杨岸礼也被酒精拿住了神经,他注视着楚沛芹,点点头又摇摇头。
楚沛芹却突然大笑,并拿筷子使劲敲着碗,说杨岸礼‘真是个信球,可爱的信球’。
在楚沛芹断断续续的倾诉中,杨岸礼终于明白了那些照片里的故事。
楚沛芹之所以要去醉瑶池那种地方,除了挣钱给她姐姐看病看病外,更重要的是要在那里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为此,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楚沛芹说她就是个婊子,就连她姐姐楚沛莉那个疯子都骂她是个不要脸的妖怪。
杨岸礼把楚沛芹送回家安置好,刚要转身走的时候,楚沛芹却问杨岸礼是不是也嫌弃她是个婊子,身体脏。
又突然大声吼道:“如果不嫌弃,就赶紧上来,别他妈的装什么伪君子。”
谭汝越知道这些后哭的很伤心,她拿出楚沛芹以前的老照片,楚沛芹站在中间,楚沛莉和谭汝越围在她左右,楚沛芹满脸清纯,笑容十分灿烂。
谭汝越抽泣着说:“楚沛芹是最聪明的,也是最漂亮的,她不应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谭汝越让杨岸礼转告楚沛芹,事情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有任何冒险的想法。
杨岸礼被愤怒驱使着找到刘辉灿,想让刘辉灿出面好好教训一下魏向东这个王八蛋。
刘辉灿明白其中的缘由后也是异常的震惊,他当时就把魏向东叫过来,一见面就是一个大嘴巴。
魏向东见杨岸礼也在场,赶紧扑通一声跪在杨岸礼面前,不停的抽自己,而且一再证明自己确实不知道杨岸礼跟楚沛芹的关系。
魏向东向刘辉灿保证,此事到此为止,他会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进行补偿,一直到楚沛芹满意为止。
刘辉灿让魏向东马上准备五十万,亲自给楚沛芹送去。
赶走魏向东后,刘辉灿又劝杨岸礼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要过于去追究对错,非要争个输赢,况且,这个魏向东作为一个过江龙、外地客,能够在瀛川地界扎下根,不是一张U盘就能撼得动的。”
他又问起了月宫别苑项目破产重整得情况。
杨岸礼告诉他,市政府关于破产重整的报告已经得到了省高院的批准,但南岳地产及其下属企业都不能作为重组方,需要找一个有实力的企业来进行重组,这个问题目前还没有解决,重组工作也只能暂时走到这一步。
祝虎龙又找到杨岸礼,说是有个以前跟他一起干的小兄弟最近被公安局抓了,想请谭汝越出面帮着把人捞出来。
谭汝越却说:“那个人是个盗墓贼,还是个惯犯,身上藏着很多秘密,不过,这个人嘴严的很,一个字没往外说,公安局是不会放他出去的。”
但这话不能跟祝虎龙说,他让杨岸礼找个借口回绝了就行。
祝虎龙说的这个人名叫赵见平,也正是因为这个人,搅得杨岸礼一时间不得安宁。
盛南岳借着破产重整的名义,专门请杨岸礼到孔雀咖啡,碍于刘辉灿的面子,杨岸礼只能赴约。
盛南岳似乎对破产重整的事不是太关心,说是既然有人牵头,他也没必要去操那个心。他绕来绕去却突然说到了公安局最近侦破的那起电信诈骗案。
出于本能的警觉,杨岸礼觉得盛南岳是另有企图。刘辉灿在一旁解释说:“盛南岳朋友的儿子大学刚毕业就被骗去为诈骗团伙工作,他这也是受人之托想了解一下情况。”
盛南岳又说起那个盗墓团伙,说是据他所知,那些人大部分都是搞地质勘探的,其中一个还是他的远房外甥,也就是那个赵见平的,说他一直在勘探队工作,绝对不可能做出盗墓之类见不得人的勾当。
盛南岳托刘辉灿送给杨岸礼一对和田玉手镯,杨岸礼没敢收,也没有跟盛南岳透露案子的情况,况且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诸葛熙镇是托诸葛熙娅找的杨岸礼,也是为赵见平的事,他送的礼物是一尊金佛,说只要能把赵见平保出来,他的出价因该是金佛的十倍。
连曦江也在这个时候来凑热闹。他很含蓄,也很委婉,主要是跟杨岸礼聊加入李书瑶所在党派之后要做的事情,说是李书瑶也在有意培养下一届接班人,目前进入领导视线的除了市财政局的一位女科长、市工信局的一个男性办公室副主任,真正有实力竞争的也还是杨岸礼。
他又谈到了一些组织程序,说是最终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市委书记乔鸿煊手里,能接触到乔鸿煊确实很难,但能接触到与乔鸿煊关系密切的人有时候并不难,而且同样能达到目的。
在瀛川跟乔鸿煊关系最密切的也只有盛东岳,乔鸿煊在轴承厂当厂长时,盛东岳是他的司机,乔鸿煊当上瀛川市常务副市长时,盛东岳是轴承厂的销售科长,现在就更不用说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两个是最佳搭配,是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连曦江也提到了赵见平,说是目前公安局的专案组只有杨岸礼的爱人谭汝越是本地人,本地人知根托底,好说话也好办事。
他开出的条件是,只要杨岸礼能讲出来,只要是在瀛川这个地界,就没有‘办不成’这三个字。
谭汝越很理解杨岸礼的处境,还调侃说:”做警察的家属没有这点基本素质还真是不行。”
关于赵见平的事,谭汝越却说:“没有想的那么严重,至于如何应付那些人,就三个字‘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