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初,法国人在柬埔寨发现了丛林中的吴哥窟,于是,世界奇迹从“六大”增加到“七大”。实际上,类似吴哥窟的建筑体,星罗棋布于很大的一块区域,但考古学家在这大片的无人区,竟然没有发现一点点先人留下的遗骸,这是一个谜!
青果未红念故人
常州青果巷这片风景区也是一个谜。
2009年,在《常州晚报》发布江婉平主创的“我的青果巷”专栏之前,常州人几乎没有把青果巷当做风景看待,甚至就没把这里的历史文化当一回事——许多古迹被拆,足以证明。
常州自古是北方京城的钱袋和粮仓。京杭大运河的“漕运”,方便了江南的银粮送往京城,也促进了中原文明的南下。河运的方便带来了岸边果市的兴盛,便有了最初的“千果”地名。随着商贸的繁盛“风头”移到了西头(篦箕巷),腾出了读书人需要安静的这方天地。这区域慢慢出了一些有出息的读书人,这些人比较谦虚,果子熟了不忘当初的青涩——千果巷改名青果巷,更贴切文化的渊缘与情愫。
由于阶级斗争理念的时代局限,“出了许多名人”的青果巷,被当作“资产阶级杰出人士的老巢”······现在显摆这些名人,以前是要跟他们划清界线的。
1973年,中美已经融冰,赵元任回青果巷省亲时,赵元任的亲戚居然还担心惹上“海外关系”的麻烦而不敢相见。
1997年,国家文物古建专家罗哲文来到常州青果巷,看到了唐氏八宅之一的贞和堂,惊叹,叫好。其建筑体量与五百多年的悠久数据,对于“见多了”的泰斗权威,算不了什么;也并非因为贞和堂的抬梁式构架,大型月梁,楠木和紫檀,木雕和彩绘······按理在富饶的江南,并不稀奇,但罗老说“能够在城市居民区得以存留实属罕见!”
现场采访的常州记者钱忠看呆了:我家就住隔壁呀!邻家竟然有这么大的“动静”!
可以想象,还有多少历史,就像“吴哥窟的突然发现”,就像钱忠眼前的“宝屋”——邻家风景灯下黑?其实,岁月变幻让一个贞和堂辟隔了八十二家房客,而且多易其主。新住民关心的是房租怎么划算,哪里见缝插针搭个披屋放只煤炉······故“身在贞和堂,不知其真相”。
阮仪三也是青果巷的“发现者”。青果巷改造项目启动之后,请他指导,他直言不讳:你们只知道我争取到了联合国的真金白银,“救”了丽江古城,平遥古城和周庄;但我最早打报告要保护的是你们常州。
在江婉平去世前,“百年遗忘”的青果巷几乎被她敲响了所有居民的家门。走进历史深处,她身后的门牌,已经在阶级关系新阶段翻牌······
2009年的一个傍晚,我在青果巷老书店门口,朦胧的人来过往如电影画面的闪忽,当突然看清楚眼门前出现了江婉平,意外的惊呆······她开口爽快:我脑子里刚想到你,你怎么就出现在我面前了呢?
图中这些专题报道的划板清样,是江婉平的同事唐先生提供。这些报道与后来某影视公司拍摄的电视连续剧《青果巷》,被传是为开发商鸣锣开道······这里面会有许多错综复杂的误会,因“多部门”领导不断更迭(地方长官换了七任),“其中有些不作为与瞎作为胶着缠绕导致了许多麻烦”······许多信息会很不对称。
我们不妨学习理解周有光的一句话——
上帝早有安排,
文明总是向前。
今天10月8日,江婉平离开我们整十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