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原创长篇 命运【51】
走出领导的办公室，良青坐进自己的奥迪A6，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县政府大楼，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某位著名社会学家的名言说，衡定某件事物是否真含正能量，说到底的标准，那就是看此事产生的效益性，社会性与可续性比例如何。倘若三者均达到平衡最佳，如果其中一项超过其它两项总和便是优秀，否则就很难说了……细想这些话还蛮有哲理。其实在良春心中，早有灵犀地预测这次与圣戈班的合资，原则上不会给总公司带来明显的经济效益，不说作为乙方的宏发土工，目前在国内市场的产品覆盖率达80%以上，年销售达2.8亿元,其中复合材料无论生产，还是市场占有率，在东南亚地区均独占鳌头，而是通过各方面了解到，圣戈班公司根本不清楚中国民用市场运作规律，经营模式完全按照西方市场规律，这与宏发土工公司的市场运营模式格格不入，关键还在于中方人员进入不了公司决策层，譬如原定女儿担任的财务总监职位，最后被却确定为财务经理，这样就根本掌握不到上层决策信息，就此可以预测，这种合作的可延续性也大有问题；而且乙方是用没备，厂房作为投资参与合资，光所缴税收这块就已经无法体现效益，所以说，在效益性社会性可续性三者之间，唯有社会性最能体现出正能量，既然如此，良春也就认可了，没有我第八纺织机械厂，就没有与圣戈班集团的合资，那就更没有今天的这条黄河西路，市开发区西部的老百姓都如此评价。如果能为广大老百姓带来福祉，我这个民营企业老板当的也很值了。事实上每次乘车经过这里，良春的心里感到很欣慰。看看现在的黄河西路，已是一条笔直宽阔的大柏油马路。路边绿化带高低错落，四季如翠，人行道上的地面铀光锃五彩缤纷；两边广玉兰，香樟树如群少女般婆娑排立，路旁高耸盏盏干道金卤灯，树丛悬挂条条LED景观灯，地里埋了只只泛光灯，各种事故报警信号灯；可以想象此处每晚；冉翳灯光与路口闪烁红绿灯交映相辉，情景妙如无数神驹纵骋！平坦的路面上，各种交通警线明显醒目，上大小车辆疾驶来往，刷刷刷！车轮磨擦声轻快敏捷。看到这些美好景观，良春不禁感慨万千，政府看重这种浪头很大合资项目，多半也是冲着巨大社会影响与政绩而来，也就是说，政治意义与经济效益同等，在某种含义上说，有些合资合作，明明知道外商在钻咱们政策空子，交点师傅钱嘛，如果没有一点甜头，这些世界百强企业为何偏要到你这里来呢？
想到这点，良春笑着叹口气：哎，政府有政府的难言，企业有企业的想法，看来大家也只能知难而上，中国许多民营企业家的伟大，也就在具备关键时刻能与政府一起担当社会责任仂胆识。事实上，镇党委书记已在良春的工厂现场办公了。所以在这年4月26曰，宏发土工与法国圣戈班集团的合资项目成立，项目总投资2998万美元的“圣戈班宏发技术材料有限公司”正式开张。那天省市，全国各大媒体均来现场报道，这是目前国内民营企业气势最大的开张规模！央视在现场报道中如此赞叹。
转眼到了两年后的6月底，这些日子，良春带领一批省市劳模代表在四川某地参观学习，晚上回到宾馆房间突然接到公司的一个电话：董事长请您快回来，省委通知你……良春一听莫名其妙，省委通知我？有何事啊，正此时，他的手机也响了，一接原来是市委组织部长亲自打来的电话：热烈祝贺您啊良春同志，您已被省委评为省优秀共产党员的光荣称号，而且本市仅有您一名，希望您在7月1日上午8点钟前赶到省城，准时参加由省委召开的表彰会……省委主要领导要接见您们……这才知道，自己被评为全省仅有十名的优秀党员称号。
算算时间还有两天，而这次所参观考察也接近尾声，于是他先连夜打道回府。没想到，从此地赶到成都的这条唯一公路正在翻建，结果旅游车走了一天一夜才到了成都，乘飞机回到家里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已经知道情况的女儿一看见他就说，你这个人平常不很在意穿着，但参加这种会议，你可一定要注重仪表啊。老婆张文英也皱着眉头说，我找了半天，发现家里居然没有一套象样的服装，赶快去买套吧。听老婆女儿都这样说。良春一想也对，于是不顾旅途的疲惫不堪，三人立刻驱车去市区购买衣服。但找了几家著名商场，居然没买到自己称心的服装。身材魁梧，肩宽臂捷两腿长，这些年稍有些发福，所以更显伟岸的良春，要买的服装确属特殊规格，可是看来看去，不是衣服太小就是裤子太短，或者颜色不配，正在手足无措时，那位年轻女售货员突然叫了一声，有了，有了，良春一听，就笑着问她，请问衣服在哪里？不料这位姑娘却转身跑了出去，弄得良春等人面面相觑。可是出去不一会，她却捧了一只装臻很讲究的服装盒子回来了。
原来这位很有商业头脑的女营业员，来到楼下的仓库里仔细翻找，终于在仓库里找出一套刚从法国进口的西装，因为规格比较特殊，所以一时没售掉，没想到拿来让良春一穿，竟然不大不小基本适合，而且颜色也蛮符合他的身份，情况就像预先给他定做的一样。
哎呀，良春, 一位帅小伙子蛮，比结婚时还年轻啊，老婆张文英一看顿时笑逐颜开，立刻对良春开起了玩笑。
女儿在旁看了也一直嘻嘻直乐。确确实实，人是衣装马是鞍，平常整天忙忙碌碌的良春，平常穿衣服从来不讲究，这么多年来，还真得第一次在穿衣镜里发现自己这英姿勃勃的形象，看看里面的这个家伙，哪像快65岁的老头，我以为他顶多30岁，他自己也趁机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
笫二天一早，西装革履的良春，坐上本公司驾驶员驾驶的奥迪A6，朝省城方向驰去，没想到车子刚进入丹阳地界，天上突然下起雷暴雨，而且很快天地连霾，闪电隆隆，黑云压顶雨倾盆，仅几分钟时间，路面积水便如涌般哗哗直淌。正在此时，省委办公厅的电话又打进来了：“良春同志，请您必须在……省委领导将在……没想到被驾驶员听见心里一急，方向盘一个不隐，竟将时速110KM的奥迪A6方向打起了滑，车子猛然一个偏离，车头先撞在右边道路的护栏，然后被弹到左边中心护栏……就这样来回撞了两次，车子才被停了下来。吓得面如土色的年轻驾驶员，稍微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连忙回头看看坐在后面坐位上的董事长，幸亏无事，因为在接对方这个电话以前，良春系好安全带准备好好睡一觉，要不是被车身突然连颠了两次，不定他己进入梦乡，这段日子他确实很累，就想趁空隙小睡一下，没想到好事多磨，居然遇到这种天气并出了个小失误。
抬头看到驾驶员一副痛哭流涕模样，良春连忙安慰他说，嗳，没事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毛发无损？关键看看车子还能开吗？
见驾驶员抹抹眼泪鸣咽地摇摇头，他一边说没关系，车子不行可以重新换，只要人没有事，他嘴上这样说，一边拿起手机向领导说明了情况。省委办公厅的负责同志一听事情经过，马上就很关切地问，呀，你人受伤没？现在需要我们如何帮助？然后又说，良春同志，安全第一，迟点到没关系。听说个人没有问题，对方立刻宽慰地说，良春同志，我们等你安全到来，请注意车速，
待到公司派新车来后，良春仅比规定的时间迟了10钟赶到会场。一进去，就受到已知他情况的全体代表的热烈欢迎，省委主要领导在给他颁发了证书后，专门紧握着他的手笑着说：良春董事长，你确实很不简单啊，这些年不仅开创中国经编机械创新河，还在国际，国内市场上让你们自主设计生产的高科技产品，市场的覆盖率均达到第一，为国家争得荣誉，你取得的业绩既是中国民营企业的一部艰苦创业争气史，更是一部反映改革开放后的成就与发展史，高科技水平竞争史……我们一定要到你公司去学习学习。接过这块金光灿灿的证书，耳聆领导们的勉励，良春一边回答说，随时欢迎领导光临指导，一边心潮澎湃。想自己从一个普通的农民开票工，到社队企业的供销员，再成国内外享有盛誉的纺机企业董事长，几十年来。企业开发的产品型号有十几种，逐渐填补了国家经编整经机械空白。譬如近年开发的新型多轴箱经编机，价格比进口德国便宜一半，性能一模一样甚至超过，受到国内外用户欢迎。各类经编机械产品市场覆盖率，分别达到国内80%国际45%，光这项，就为国家节省大量外汇：仔细记忆这些年来，自己公司在国内外市场上已销了三万二千多台经编机，要是全部进口，恐怕……想到这些良春的确感慨不已。
回忆自己在艰苦创业的道路上拼搏近五十年，从一名普通农民，农村干部，逐渐锻练成一名成功的企业家，优秀的共产党员，劳动模范，工厂多次被评为省、市先进企业，还发明多项专利等等：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良春非常注重科研开发，他的公司每年都要提取销售额的5.6%的专门费用，用于企业的科研开发，而且经费独立核算，成果进入市场检验参与竞争，目前科技开发中心有两名教授，十六名高级工程师，三十多名科技人员，就此形成了工厂强大的科研队伍等等，在这方面良春很舍得投入。抓管理注意节源，深化改革向管理要效益，在新产品的不断开发与运用时，做好老产品更新改造，这点良春不仅有丰富的经验，而且时刻不忘记。所以公司生产的多轴箱经编机，无论产量与性能在世界均是老大，同时自身拥有高档多轴、双轴机52台，所以经编产业用布玻纤织物在中国的产量也是老大，这些年共购买德国礼巴公司多轴箱，双轴箱经编机械，拉舍尔经编机械价值就达五亿多人民币，还在北京航天航空大学投资二千万元人民币，专门建立高强纤维实验室，研究的产业用布，用于航天航空，风力发电，交通基础建设，体育用品，军工产品。几十年的兢兢业业，呕殚思极虑心沥血，真正体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从省城开会回来不久，良春就买回一辆原装奥迪Q8，一辆W12型高级旅行车，这情况把年轻驾驶员喜的嘴都合不拢；老板，这车在本市还是第一辆呢！其实良春早就清楚，到车管所上牌时，本地车管所居然没找到这车型发动机编号，结果还是到上海4S店才查到。难怪本地街上那些交通警察们见了这辆车，个个都行注目礼。
这一切都让良春感慨不已，其实在自己内心更要感恩的，还是那位与他几十年同甘共苦，相濡以沫，但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他事业的妻子张文英，当然还包括他的亲友们。所以每谈到自己的成功，良春总是笑着说，听小娘舅常对我讲，德国有个叫歌德的人说，如果你失败了，你不要诅咒命运，生命中不可能没有失败。
还有个叫培根的英国人说，人是从苦难中成长起来的，唯有乐观奋斗，才能不断茁壮，反之则易埋没，默默终生。
德国人贝多芬说，命运也不会奉献给你金钱和使你享受安乐的荣誉地位。那时我根本不懂，直到现在才稍微有点理解，原来命运给予我们的不是失望之酒，而是机遇之杯。当智慧和命运交锋时，如果智慧有敢做敢为的胆识，命运就没有机会动摇它。那就让我们毫不畏惧、充满欢愉地去把握自己的命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