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鸽趣事
图文/一介过客
一大老早，老伴便吩咐我去买只鸽子。说是给小外孙补补，因为他正在长身体。
自然到熙熙攘攘的小街上那爿经常光顾的活禽店去买。那里鸡、鸭、鸽子和鹌鹑应有尽有。
“老板娘，鸽子多少钱一只？”还未到店门口，我就问道。
“大的28，小的25！”见老主顾来，老板娘忙不迭地回答。
“来只28的！请帮挑一挑啊！”我说。
“好嘞！”她边说边歪着身子一只手伸鸽子笼里，煞有介事地摸摸这只，再揑揑那只……
“这只最大，抵得上一只童子鸡了。”在我面前晃了一下后便随手用刀一抹，扔进一旁的开水桶里，忙着脱毛开膛拾掇去了。
店门外的空地上，叠放着两只铁丝笼子，里面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鹌鹑。一中年男子坐在小板凳上，正在边卖边宰鹌鹑。可能嫌租来的小店铺里黑黢黢臭烘烘的，趁城管不在临时偷偷挪出来的。
说是“宰鹌鹑”，其实哪是“宰”啊？只见他熟练地将活鹌鹑的头一拧，随手就将整个鹌鹑的皮毛一撸，只剩浑身上下赤条条都是精肉的鹌鹑……，全部动作不到半分钟，真麻利！
有一白发老太看了剥皮后的鹌鹑，就凑过头去，全然不顾笼子里排泄物散发出来的臭味，指着盆里已剥好皮的七八只鹌鹑问那男子：“卖不卖？”可能她想节省些等杀的时间。
你猜那五大三粗，满手连血带毛的中年男子会如何作答？——他回答的那句话，保你这辈子都想不到！
“对不起，名花有主了！”他好似未加思索，随口回答。
好个“名花有主”！如出之于文绉绉的读书人之口，不足为奇；而现在竟出自一个脏兮兮的卖鹌鹑佬的嘴里……
老太虽然头发白了，想必原先也是知识女性，隔好一会才寻思过味来：“喔唷，一个卖鹌鹑佬还挺有学问的嘛！”显然她听懂了那中年男子的回答。
说完，她意犹未尽，指着店铺里正在给我杀鸽子的中年女人问那男子：“你们是不是一家？”
可能在她看来面前的这位穿着不咋地、浑身有股味的男子，那一张国字脸上的五官长得倒还算周正。加上男人不显老，说话又挺文雅的；而她手指头指向的中年女人黑红脸上的五官就有点自作主张了，长在明显不是应该长的位置上，而且为生活所累，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偏大些。所以老太竟然怀疑起他俩的关系。
你想那男子又会怎么回答呢？
“不，原先是两家。”但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了笑回答。
偏偏“原先”两字说得轻了些，老太耳背，没有全部听清，听成：“不，是两家。”
老太自以为自己眼光“毒”，一看一个准，有点沾沾自喜，进而问：“你是她……”男子知道老太误会了，对着她耳朵大声说：“原——先——是——两——家！”
他偏偏不肯说出“是一家”三个字。说完朝她眨巴眨巴眼睛，自言自语地说：“不错嘛，原先是两家嘛。”
老太终于明白了，自知以貌取人，弄巧成拙。本来就不应该去问人家两口子的事，便红着脸跟那男子说：“给我来六只，挑大一点的啊！”自己给自己下了台阶。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们是两口子，外地人。白发老太可能是第一次来此买鹌鹑，才闹了个误会。不过，两口子相互看了一眼后几乎同时憨厚地笑了起来，也没有去计较。
我也曾差一点出过类似“洋相”。不过与白发老太恰好相反。家里厨柜换不锈钢台面，找原先的老板来量尺寸。安装时，跟来了个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子。我以为是他老婆。几次欲言又止，终未敢问。后老伴告诉我：“别瞎想，他们不是两口子，两人合伙的，都是老板！”
自始至终在一旁看着听着的我，突然佩服起那男子来。在人多口杂又臭烘烘的环境里，做着你情我愿的买卖，在只有干巴巴的讨价还价的言来语往中，竟“幽”了那两次“默”！亏得他有如此好心情，倒也自得其乐，正应了那句话：“心若安好，便是晴天”！
所以有时不能被自己的眼睛骗了，就像刚才那老太一样。
许多和卖鸽子鹌鹑两口子一样不被正眼相看的社会最底层的人或平民小老百姓，虽然不富，穿得也很寒酸，甚至还有点卑微，但他们待人有礼貌，说话讲分寸，客客气气、实实在在！其中也不乏有些出类拔萃者！反观社会上一些道貌岸然的为官者，或者看似才高八斗、满腹经纶的学问人，以及穿着时氅光鲜、眼睛却长在额骨头上的太太小姐们，平常一个个都挺能“装”的，然而开口就露馅：说的话不是粗鄙不堪，就是尖酸刻薄，或者以势压人，喷出来的话，能把你呛出三米远！
一次看似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买鸽”经历，给我上了一课，那便是：“以貌取人”不可取，也要不得！
2020.9.28.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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