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一眼母亲

一根柳木扁担，便将母亲的一生挑起。

裸足穿行在田野上，布谷是母亲四季最热爱的花朵。跟随在布谷轻留的身后，母亲一边播种土地坚韧的愿望，一边操劳八个茁壮成长的儿女，遍布青草的田哇，将母亲和着土地心跳的脚步一生负载。母亲只能在月影盛开的槐树下，端碗遥望八个儿女，肚子饿了吗，学校老师批评劳动观念差？晚上吃树皮、草根的时候，月亮圆了还是缺了？华亭县西门出来的马车，有没有装满土豆？孩子饿得像卤菜棒，什么时候吃上馒头，过年给孩子们缝纫一身中山装，走在华亭一中上学的路上，有模有样。母亲的头发渐渐白了，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难以仍受的痛苦。母亲挨过批斗，站过批斗会场，她很坚强。

栖息在土楼上的八个儿女，饿着肚子，晚上母亲给熬野菜汤喝，自己几次挨饿，昏倒了数次，父亲给她静脉推注葡萄糖才缓解过来，工作组追问哪里弄来的药品，父亲被抓到西华公社审问三天。

母亲在2023年过了三周年。如今母亲的大儿子已经七十三岁了，他的孙子还带着我母亲送给的手链；望一望一大家四代人的合影，一股到刻骨铭心的爱陡然覆盖我生满乡愁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