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笑的老妈

我妈妈有姐弟三人，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外婆、外公去世时他们姐弟都很小。姨妈由村上人带到上海一家纺织厂当养成工，我妈送人当了童养媳，舅舅给他的外祖父母领回去抚养。外祖父是中农家境殷实，名义上是抚养，其实是去放牛。没有了父母的孩子没人看得起，外祖父母年事已高作不了家中的主，由舅公当家主事。寄养时让我舅舅白天放牛，晚上住牛棚，牛吃饱他才能填饱肚子，否则就只能挨饿。牛棚肮脏不堪不是人住的地方，特别是夏天蚊子、苍蝇，舅舅传染了脑膜炎，又得不到及时治疗，最后落下了傻傻的后遗症。不会看人眉高眼低，更是得不到待见，折磨得不成样子。当时我姨妈在上海工作，家中只有姨父，他务农还带着几个孩子，实在也不容易。我们家上有爷爷，下有我们姐妹兄弟六个，父母都是双职工，也不具备在我家生活的条件。最后由我姨妈和妈贴生活费抚养。我们小时候有这么个傻舅舅，感觉特别没面子。他来我家时隔壁邻居会说，“你们的傻娘舅来了。”他每月来拿生活费、蹭饭，基本与我们没有任何交流。一顿饭狼吞虎咽要吃我们几个孩子的饭量。在凭票供应的计划经济年代，真害怕他来吃饭。他也从来不带我们去他那四壁空空，一无所有的家，所以我们也与没有外婆家一样，所以特别羡慕有外婆家的小伙伴。他来我们家大家神情都很严肃，不敢大声讲话。妈妈总是用最大的碗压实盛上满满一大碗饭让他多吃。一边含泪教育数落，让他好好做人，学勤劳点，别好吃懒做，生活要有计划性等等。我父亲总是搬张凳子坐外面。他走后父母亲总要争吵，母亲责怪父亲小气给人脸色看，那是我亲弟弟呀，如果岳父母在也得赡养，当是有长辈赡养得了。父亲不讲话，但明显是对舅舅不满。有时给了他粮票、钞票，明明刚从我家吃过，转眼又坐在饭店吃了，恰巧又被邻居看到，快嘴告诉我父亲。父亲很生气又无奈，所以他来时干脆坐外面。只记得他老大不小了，才说上媳妇。我妈和姨妈尽自己努力帮他成了个家。

舅妈虽然是乡下人却比较能干勤快，嫁给我舅舅后生儿育女生活料理得比较好，后砌房造屋日子也越来越好过。我妈和姨妈也就放下心来，但还是瞒着父亲贴补他。舅舅于82岁那年去世，舅妈还在。因为与舅舅谈不上有感情，除有大事来往，一般走动不多。今年奉妈妈之命让我去拜访舅妈。虽然两家在同一个城市，近在咫尺，可感觉心距又很远。约了我姐一同前往，仿佛完成一件大事般计划着。

92岁老妈挺要场面，特别关照让我去拜访舅妈穿时髦点。潜台词是不要给她丢脸，真是啼笑皆非，哪有这等事？因为后来舅舅家生活很好，他们也不大来往，表妹们都时尚，早把我妈忘在脑后。去他家穿时髦点未免太搞笑了吧？可能她感觉我太土吧。我调整侃让老太太借一件衣服给我穿得了。我老公更是开玩笑，我姐我妹平时很注意形象，让我姐妹作为形象大使最合适不过，她们穿着讲究时尚，可惜找错人了，而我只有普通的服饰。代表她的颜面，我妈厉害吧，真欣慰她这么高龄了，思路清晰、脑子特别好使。女儿在她面前还是孩子，要她费心关照。另一方面也提醒我，要好好修饰注意形象。可我总是风风火火不讲究，哪种方便来哪种，哪样舒服就只讲舒服，随意随便，连老太太都在提醒我穿着了。我反思真要好好注意了，时代在变自己必须改变一下。衣着代表一个人的形象和素养，得体的服饰是自重表现也是对他人的尊重。连老太太都注重，而我却无我，是不是也太亏了自己？

2024年3月3日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