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年味（续）】

学唱映山红歌的青葱岁月

话说常州解放当年，随着土改工作队進驻漕上村，漕上小学来了小王校长兼教师，她动人的歌喉不仅倾到了丁堰潞城两乡的村民，更使得我们这些弱冠孩童仰慕学习。因此，我们这些小傢伙们都自豪地跟着小王老师学唱歌，漕上村成了歌声飞扬音乐海洋。当然，老师凭空清唱地教，孩子们更是伸长了脖子地吼着学。哪还有什么五线谱和钢琴弹唱伴奏？…全凭着小王老师动听原始歌喉和我们这些孩子们使劲合唱的热情，更不可缺或的是上千乡民的鼓励支持的干劲。…

作为漕上村贫农团组长家的长子，从小身体瘦弱但噪门大头脑机灵的我，每个学期结束时，总能手抱着天资聪明品学兼优的奖状回家，我家亲娘（常州话，普通话称奶奶）就把这些奖状贴满了大门正牆面上。时值1953年6月暑假前一天，我课前告诉小王老师，下个学期我将转学到戚墅堰铁路职工子弟小学上学时，她马上给我办了转学证明，还送给我两本小学六年级的语文数学课本，并告诉我，转学后入学考试你自己要努力自学，免得被降级录取。另外，她又说她也要随着土改工作队撤离漕上村了，今天最后一堂音乐课，给大家教一首新歌《映山红》，留给你们作为纪念：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我们这些孩子知道小王老师要离开我们了，几乎都是哭着学唱完了这堂音乐课。…

我顺利地转入了戚铁小，并成绩优异地通过了入学考试。被插班到了六年级丙班上课。我并不知道我其实是跳了一级进入了毕业班，只知道我自学了小王老师留送给我的语文数学课本后，上戚铁小的其他课程也并不吃力。只有一门课出了意外，这门课还是我最喜爱的音乐课。因为，在戚铁小第一次上音乐课，我第一次看到了音乐课老师要踏着风琴上课的，而且，她刚听到我和全班同学一起跟着唱了第一句歌词时，马上从风琴旁站起来，用手指着我，对我训斥说：“你这个乡下的孩子，今后唱歌声音小一点，我们教的是美声唱法，不是唱的山歌，使劲吼！…”我被吓蒙了，从此上音乐课，再不敢大声学唱歌了，只有小王老师教过我的山歌，能陪伴着我每天放学后，都会沿着铁路线和乡村的田埂土路上伴唱着回家…

不管怎么说，我在戚铁小上了一年学，顺利地毕业了。并顺利地进入了戚铁初中一年级（二）班上学，铁路子弟学校其实就是为戚墅堰机车车辆工厂培养后备工人队伍的学校。我小时既不懂又不会去想这些以后的事情。只知道到了工房里，就是进了城，有大图书馆，我可以借书看；还有大食堂，可以进去吃顿午饭。但是，要花钱还有粮票和油票的，只有跟着好爹（伯父）才能进去吃饭啦！…还是图书馆好，我有铁中的学生证，就可以借本书读一个星期后再还再借…，所以，中国的历史文化书籍，还有外国文化书籍及小说等等，我都可以借来读啊！说来也奇怪，年少的乡下孩子，我竟然有令人惊讶的记忆能力，什么古希腊什么古罗马还有什么埃及金字塔…更不用说中国的西藏和新疆…地上的希奇古怪通过书籍，凡我读过后都记住了…当然，也有一些武侠之类的故事，我看过后，也没有忘记了…但我知道戚铁小的音乐老师说是“小乡下佬”的印记，隔离了我和工房里的同学们交往，我几乎没有交上一个工房里同学做好朋友。…但在初中三年中，我自己并不知道有一位恩师从初一年级起，就注意到了我，并在暗中时刻关注着我的成长，她就是我后来戚铁高中三年的班主任兼语文课主讲老师徐芙云。还有就是教导主任兼历史课主讲的老师朱培厚。朱老师最欣赏我在历史课堂上的表现是，即便他在主讲过程中发现课堂上的我，似乎是很累睡着了，但他提出了一个正在讲解的中外历史文化故事时突然发问：这个故事中的主人公是哪一位并发生了什么重要的历史事件时，立马点名“何伯良站起来回答！”我立刻被惊醒并站起来马上把历史事件主要人物回答交代得完整齐全，不差分毫甚至还有所发挥。为此，朱老师曾点名我在全校的师生大会上发言，介绍我国西藏平定叛乱的全过程，伸讨达赖叛国集团的罪行！

恩师徐芙云老师，不仅仅大力提升了我的作文写作能力，而且，她无微不至地观察和关怀着我的成长。在高中阶段的学习中，数理化是我的拿手强项，甚至于在1959年春季的全常州市高中物理突击质量抽查考试中，我和省常中的两位同学，一齐荣获了满分（当年五级分制五分为满分）的好成绩。这是戚铁高中首届生中荣获的好成绩，让高勤仆校长喜出望外，说他从苏州高中引进的“右派”顾老师教出了我这个高才生。其实，顾老师在当时抽查考试现场上，他判断错误，把哪一道可令百分之九十九的学生误判做错的大题，当成了是我答题错误了，而大笔一挥在我上交的答卷上，打了个大“✕”，而当场遭到了市里派来的正式监考老师的严正批评：“你无权批改试卷！”并在试卷上加以了相关的标识，才保证了我的满分记录！…因为，此题设计就是一道违反物理学中能量守恒定律的重点考题，考核学生的理论功底和应变能力。所以，我大胆的答案，也的確足以让任课顾老师吃警：不！不能！此题违反了能量守恒定律，故此题无解！！！这就是我的正式答案，也是顾老师在后来全班讲评试卷时，正式书写在黑板上的一行大字！当然，那次讲评课顾老师先吓了我一跳，他用拐杖（他腿有残疾）在讲台上重重地连击了三下，然后，点名我，叫我站起来马上回答！…我回答后他又转身在黑板上书写了上面的答案！…

然而，更胜慈母的徐芙云老师，从来没有过用一句大声呼叫我的名字，她微笑地面对我时，我就知道她一定又为我谋求了一个好的人生发展方向！徐老师啊徐老师！若是没有您的耐心细心恒心的帮助支持，我怎么可能会被保送到哈尔滨軍事工程学院里上学呢？您和我都很清楚，若我不是保送到哈軍工上学，即便是我努力在高考中，搏取了优异的成绩，被清华大学自动化系录取了，我家己经没有一分钱来，可供我到北京上学报到，…其实，任何一个学生的今后命运，与您班主任老师并不是正相关切的，学生今后人生道路，要靠他自己的努力学习！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啊！可是，您確实是为了我的一生，尽了慈母都难尽的努力！…

从常州市发往哈尔滨市的軍列，在当年全市高考的前夕，正式发车了，…在隆隆的火车奔跑向北开始时，一首当年前苏联的《共青团员之歌》，伴送着约有八十余位的龙城同学，告别了故乡和爹娘亲人，最后会有几位能重回故乡呢？兴许，这位心底里还藏着《映山红》歌未唱的一位，会有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