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龙年寻龘—我和小外甥比过年

我在小年夜里发了【年味】话说三十八年间的“年味”变化的博文，今天大年夜，我再说说当年的小学生的我，和如今在我家里过年的小外甥之间的差别。恐怕我们的博友们大都不会相信，会是天壤之别。1950年的春节后，我家评上了贫农，我再次地走进了漕上村小学（在何家祠堂里），“再次走进”是因1949年春节前，国民党反动派的谢校长，通知每个学生要交纳五块袁大头的“童子军”军服费，又务必要在大年夜前交齐，否则，一律开除学籍。我家交不出钱，我就被他开除了学籍。好在解放大军马上渡过了大江，我家解放了，所以，在1950年的土改后，国民党校长是个苏北逃亡过来的大地主，被解放军抓回苏北后镇压了。随着土改工作队進驻了漕上村，解放军的小王女兵也就成了漕上村小学的新校长，我也再次入学成了小王老师教鞭下的一名小学生。小王老师不仅课教得好，而且，她年轻漂亮又有一副好噪子，她在音乐课堂上给我们教唱“白毛女”歌曲，驚动了丁埝和潞城两个乡的乡民，每天晚上都会有成百上千的农民，抗上板凳赶到漕上村小学，来听小王老师上音乐课，教我们唱歌。当然，我们这些男孩子们首先学会的是电影《红孩子》主题歌，亦即是新中国少年先锋队的第一个队歌。每当我们在操场上升降新中国的国旗《五星红旗》时，“准备好了吗？时刻准备着，我们都是共产儿童团！将来的主人，必定是我们！嘀嘀咑！嘀咑！嘀嘀咑嘀咑！…”就成了我们必唱的礼赞！

1951年2月5日也是大年夜了，我从漕上小学拿到了成绩报告单和优秀小学生奖状回家，我妈高兴地告诉我:两位舅舅从芙蓉圩里摇了一艘小船来接我到外婆家过年了，吃过午饭马上就走。到老外婆家过年，我从小就想过但也知道很难去的，只知道芙蓉圩很远而且没有好走的路，所以，两位舅舅来接我去，还借用了一条船，我其实还小，不知道为什么要走水路？但去外婆家过年，是多么开心的好事啊！当然，我妈也悄悄的噣咐我，外婆家很穷，比我家还要困难得多，千万不要吃她们家里的肉菜，除了她们自己养的鱼虾。…我上了两位舅舅摇来的小船经过大运河，戚机厂工房再转弯后驶向了横山桥，过了横山桥进入了往芙蓉镇的河道后，两位舅舅来到了一座大土坝跟前，对我说你在船里坐好了，我们两人要拔坝了…原来“自古芙蓉十八坝”就都是这样子过坝的啊！大舅下水到了河道里，用双手把小船高高地举了起来，二舅上了大坝，用双手抓紧了小船头的两舷边，使劲地往坝上拖，硬生生地就把小船和船中坐着的我，拖过了高高的土坝，小船进入另一段河道，两位舅舅一位摇橹，另一位使浆，把小船再驶向另一座土坝…这样的劳作要重复十八次才能到达芙蓉镇，然后再驶向陶王家村外婆家。所以我在两位舅舅拔坝时，就给他们唱歌鼓劲，《红孩子》一唱，两位舅舅都说好！再唱《志愿军战歌》“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中华好儿女，齐心团结紧，抗美援朝，打败美帝野心狼！”因为我们在经过戚墅堰区工房，抗美援朝的征兵活动，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两位舅舅很惊讶，他们还不知道当年当时的中国正在发生的这件大事，我就边唱边给他们讲小王老师告诉我们小学生的全中国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消息。我二舅似乎听得更加认真！…当夕阳西下时，小船终于靠上陶王家村的码头，年迈的舅婆早在码头上不知道等我多时啦！所以，当我跨上岸，叫了她一声“舅婆”时，她一把就把我抱在了怀里，一边说快点回家吧！…第一次跨进了外婆家，外婆家艰难困苦，我十岁的孩子都一眼就看清楚了…。当外婆把豆油灯点亮之后，我知道外婆家的年夜饭马上就要开始了！首先端上来的就是一碗糟扣肉，…

当然，这是我家年夜饭里的糟扣肉，据说我的外甥小崽子一次就能吃五六片，这样一碗肉，他一个人平时可以吃半碗。可他今晚仅只吃了半片肉，另外半片只好由我代吃。因为我们今晚的年夜饭主要是火锅，还有其他他更爱吃的羊羔肉和同庆楼臭鱖鱼等名菜。

话说当年我外婆家年夜饭里的那个糟扣肉是只小海碗，最多只有六片左右的肉，老外婆用筷子要去夹肉片时，我马上就说我爱吃你们家池塘里养的草鱼头肉，并夹上一块草鱼头肉赶紧放到自己的嘴巴里，还赶快吃年夜饭，吃完后说了声谢谢舅婆！…就这样，一碗糟扣肉，外婆端了整五天，就是一片肉都没有人动，更没有人吃啦！…

年夜饭吃过了，大娘舅说跟我走睡觉去了，二娘舅接着也跟过来了，三个人上了一艘带有篷盖的大鱼船，里面有被子，头帎着波涛，在黑夜里我睡着了，好像两位舅舅在商量什么事情，我也听不见了，还没有听到陶王家里有没有人家放关门炮仗？…早晨，大年初一，零零星星的横鞭炮齐鸣声，把我催醒，原来芙蓉的陶王家里大年初一，总算还有几户人家，放了“开门横鞭炮”。大舅己经在码头上等我去吃早饭了，我马上跟着他往舅婆家走去，一路上有几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孩子，跟了上来，可能我这个常州乡下来的孩子，比他们要“好看”吧！为了，这一段约有500米长的道路上不再陌生了，我就唱起了《红孩子》歌，好像我身后的小伙伴们跟得越来越多了，我也更加起劲地唱“准备好了吗？时刻准备着，我们都是共产儿童团！将来的主人，必定是我们！嘀嘀咑！嘀咑！嘀嘀咑嘀咑！…”这样从大年初一到年初五，说的是“破五”了，我每天身后跟着我走一路唱一路的孩子，己经有数十名的队伍了，待到中午时，我爸从家里赶来了，说我好爹（伯父）发脾气了，今天一定要把我接回家去了。紧接吃午饭时，又看到了几天没有看见的二舅也回家来吃午饭了，这才知道我二舅听我说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征兵一事，他一个人跑到玉祁区街上，报名参加了志愿军，明天就要离家出发。这样，我爸和大舅二舅三个大男人在一起了，我爸从我家带来了自家酿造的米酒和一些下酒菜，加上老舅婆端上那碗糟扣肉，高高兴兴地大家喝了告别酒，下午，我爸带上了我，迈步向西北方向走，告别了舅婆和二位舅舅及他们全家，还有哪数十位跟着我学唱歌的陶王家村的孩子们，在“志愿军战歌”的童声大合唱的歌声，我爸领着我逐渐地走远了，歌声也再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