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请给妈做碗胡葱笃豆腐

中国学常州卷文化册民俗篇

安  文

  冬至，常州民俗，要吃胡葱笃豆腐，据说为纪念明代汤和这个好父母官。 最近，听学生讲几位妈妈的故事，潸然泪下，觉得我们更应在冬至给自己的妈做碗胡葱笃豆腐。

监控拍下母亲生前最后一夜

岁末寒冬，母亲已经病得很重了，儿子时刻守在身旁照顾。晚上，忙到深夜，便躺在母亲身边，沉沉睡去。也许梦中，他又回到很久很久以前的小时候，娘也睡在身边，哄他入眠。从事后监控里，他看到，夜半时分，母亲醒来，望着身边轻声打鼾的儿子，满眼都是慈爱。

她侧过身子，艰难地抬起双臂，用力扯过被子，帮儿子盖上。还不太放心，又使劲掖了掖被角。做完这一切，视频里的老人脸上露出一抹心安，闭眼睡去。这一次，母亲闭上眼后，再也没有醒来。第二天，儿子发现母亲已故，瞬间悲从中来。
    盖被子的那一刻，母亲应该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知道这是这辈子最后一次照顾儿子。这一走，这一世缘分尽了，心有不舍，也有无奈。无论什么时候，孩子永远是爹娘的心头肉。人这一生，除了父母，有几人爱你胜过自己生命？

暴雨夜的妈妈

小妮正给女儿准备晚餐，突然警察上门，身后一个一脸窘迫的老人。大雨浇了衣服，一只鞋不见踪影，老人光着脚丫，提着菜篮，抓着蛇皮袋，不停抹着发梢滑落的雨滴。

“妮儿！”老人有些尴尬地喊一声。一刹那，小妮又心疼，又不免有些责备：“妈，你怎么来了？”
    三天前，小妮在电话里顺口说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并一再强调没什么大碍，可老人却放在心头。在她记忆里，女儿小时候常生病，每回都是喝了她煲的鸡汤很快就好的，便想去城里探望一下，给女儿做一顿饭。于是，老人抓了养了很久的老母鸡，又去地里摘了不少蔬菜，匆匆踏上探望女儿的旅程。中间，老人翻了两座山，蹚过一条河，足足走了28公里山路，才坐上前往女儿城市的汽车。

之后，母亲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谁料赶上暴风雨，人生地不熟的她，深夜踽踽独行。庆幸的是遇上了巡逻民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到了女儿家，虽然很狼狈，但她非常开心，终于赶上给孩子做顿饭。只是这顿饭，并没想象的那般温馨美好。之前在家干活干净利落的那个母亲，似乎变了样，不仅做饭时手忙脚乱，做的菜也不是鸡毛没去干净，就是鱼鳞还挂在肉上……甚至年幼的外孙女吃了一口饭，竟噎得哭出声来。因为饭太硬、菜太咸……
    看到眼前一切，老人既自责，又无奈。第二天，不顾女儿挽留，匆匆离去。半个月后，小妮身体康复，想起来去匆匆的母亲，突感不安，于是急忙往老家赶。掀开老屋门帘那一刻，小妮无语凝噎。母亲双目无神，坐在餐桌前，孤零零地啃着馒头。听到女儿声音，母亲不仅没有惊喜，反倒手足无措地摸索着起身。原来，母亲探望她的时候，眼睛已经得了白内障，几近失明，怕花钱，更怕女儿担心，她独自一人吞下了所有的苦。

说实话，真不希望我们爸妈活成小妮妈妈那样。可事实是，那个身患白内障的母亲，就是生活中许许多多父母的常态。

妈妈聊天截图

儿子欠了一屁股赌债，跑外地打工。母亲不仅帮儿子扛下所有债务，一大把年纪了，还去打零工，日结。那天，母亲忙完，已经凌晨3点。害怕儿子出事，忍不住给儿子发了一条短信：“这几天要钱的都打发走了，欠的钱，我们慢慢还，你不要想不开。”随后又将做传菜挣的50块钱发了过去。末了，一句“你在那边要好好生活，妈老了，没用了”，让人心疼。

父亲摔倒后

儿子长年在深圳做跑生意，难得回家一趟。一天，从家中监控发现患老年痴呆症的父亲摔倒在地，母亲用尽全身力气，勉强将他扶起，自己却摔倒了。看到视频第一时间，儿子给家里打去电话：“一分钟都不能等，你们马上收拾行李，我去接你。”想将父母接到身边照顾。那一刻，电话两头，母子俩早已泣不成声。但妈妈还是不想给儿子带去麻烦，拒绝了他的提议。

妈妈丢了

安徽淮北，一位长期身患重疾的老母亲，不忍病痛，更不忍成为儿女的负担，选择四下无人的时刻独自喝下农药。或许不愿再给这个家增添更多不祥之兆，决定离家出走。生命最后时光，没有家人相伴，唯有大小三只黑犬，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始终围绕在主人身旁。老人走出院子，从监控中消失，再也没有归来。等孩子们得到消息匆匆赶回，只剩下一声声恸哭：“我把妈妈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是的，儿女们向前走。头也不回地远去。那些曾让他们感到珍贵的东西——母亲的赞同，父亲的点头，似乎都已经自己取得的成绩所替代。直到很久以后。当他们的皮肤松垂了，心脏衰弱了，才会明白：他们的故事和他们所有的成就，都是基于父母的经历建立起来的，就像生命之河里的石头，层层叠叠。这世界绝大多数父母，一辈子都在为孩子，奔波着、操心着……哀哀父母，生我劬劳。父母对儿女的关爱，永远是憋不住的，等不了的。妈妈给孩子再多，总感到还有很多亏欠。孩子给妈妈很少，却都说孝心一片。人这一生，不管多少岁，只欠父母。

突然想起，瞿秋白《多余的话》最后那句话：中国的豆腐好吃。这恐怕并非一个的美食评论那么简单，是回忆？是乡愁？是留恋？无论是什么，其中是否有对常州老母亲的亏欠、感恩和道别？这情，浓比胡葱，柔若豆腐。朋友，别耽搁了，趁着时光未老，父母还在，好好去爱，冬至，请给妈做碗胡葱笃豆腐吧。父母恩情，我们这辈子永远报不完，而下辈子，无论爱与不爱，都不会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