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一千零一夜之四十四:
知胜之道四:虞待无虞
中国学军事卷兵法册孙子篇
安 文
《孙子兵法·谋攻篇》曰:以虞待不虞者胜。强调准备的必要性,以有预谋和准备,来对付没有预谋和准备的人与事,就能获胜。事先做好充分的谋划和准备,预计多种可能及对策,处处小心谨慎,才能在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我军解放战争中遭受的最大的失败和损失——金门战役,就因不虞而致。
1949年10月,厦门解放后,解放军第10兵团第28 军和29 军一部9千多人,领受了解放金门任务。金门国民党军除原有第22兵团全部、青年军第201师及第12兵团第11师, 还有10月10日后由潮汕地区撤来的12兵团第18 、第19军,共约4万余人,我军数量不占优势。而金门是海岛,沿海船只又多被国民党军破坏, 征集到的船只仅能装载3 个团。在渡海船只严重不足的情况下,10兵团仍一再催促28 军24日发起金门战役。3个多团兵力乘木帆船向金门进攻,虽抢滩成功登岛,但渡船随即被国民党军陆海空立体火力全部摧毁,致使后续4个团无船登岛,先期登岛部队在与数倍于己的敌军浴血奋战二昼夜,毙伤国民党军9000多人,最终全军覆没。
战后, 10 兵团召开战役检讨会议,总结战斗失利的主要教训是:在全国胜利的形势下, 高级指挥员轻敌麻痹, 盲目乐观, 战斗任务尚未全部完成, 就过早地移了工作重心, 忙于城市接管, 把攻打金门指挥责任交给了第28 军; 对渡海登陆作战的特点和困难认识不足, 船只准备不充分; 敌情掌握不准确, 对国民党胡琏第12兵团两个军增援金门,敌我力量发生重大变化的情况, 未及时察觉, 只强调抓住战机,仍按原计划发起战斗;战斗组织指挥不严密, 不同建制的三个团没有统一指挥, 仓促发起战斗, 这就难免造成严重损失。
金门战役失利,给解放海南岛蒙上了阴影。与金门岛相比,海南岛面积更大,且离大陆更远。加上国民党海南兵力有陆军5个军和特种兵部队一部,海军第三舰队及海军陆战队1团、各型舰船50艘,空军4个大队、有飞机45架,共10万人,薛岳经过几个月的苦心经营,又构建了坚固的环岛立体防御体系,以其名字命名为“伯陵防线”,吹嘘固若金汤。这使我军将士对渡海作战普遍产生了一定的畏惧心理,指挥员压力更大。
1949年12月,第4野战军15兵团根据毛主席和中央军委关于充分准备,争取于1950年春夏两季内解决海南岛问题的指示,在叶剑英领导下,以第40、43军和2个炮团及部分工兵、通信兵、反坦克兵共10万人,组成渡海作战兵团,进入雷州半岛,进行战役准备工作。 叶剑英深谙虞待无虞者胜之理,吸取金门战役失利教训,谋划并实施了解放海南岛的两个仗。
一是后勤仗。他亲自主持召开广东全省支前工作会议,说:“后勤、支前工作十分重要,它就像人的血管给人体的各部分输送血液一样,要源源不断地把粮食、弹药和物资输送到前线,保证作战的需要。”会后,他主持华南分局作出了《关于支援海南岛作战的决定》。叶剑英要求各级党政机关全力做好支前工作,一切为着争取海南岛战役的胜利。1950年1月、3月,他又亲自主持了两次支前工作会议,决定在广东省支前司令部之上设立广东省支前工作委员会,自任主任,统筹协调全省支前力量。在当地政府大力协助下,经2个月努力,征集、修补了2000多只木帆船,部分改装了机帆船,动员参战船工4000余人,解决了渡海作战的主要问题。
二是“偷渡仗”。海南岛国民党军拥有海军和空军,对我军渡海威胁很大。我军没有大规模渡海登岛作战经验,更没在海上同敌机敌舰作战的现代化武器和装备,如何乘木船渡过海峡,突破国民党海、空军海上封锁,是海南岛战役成败关键所在。若一次以一个军登陆,则船只问题极难解决,同时又无法对付敌之海空军拦阻。根据这些情况,叶剑英和兵团负责人一起反复研究,最终制定了“积极偷渡,分批小渡与最后登陆相结合”的战役指导方针,即首先以小部队化整为零分批偷渡,前期万人登陆加强岛上崖纵队力量,为大规模渡海作有力策应;而后在琼崖纵队及先遣偷渡部队三万兵力接应下,以主力9万实施大规模的强行登陆,歼灭岛上守军。
海南岛战役自1950年3月5日分批偷渡起,至5月1日海口解放结束,历时56天,以伤亡4500余人的代价成功解放海南岛,歼灭守军3.3万余人,创造了以木帆船为主,配以部分机帆船进行大规模渡海登陆作战,摧毁敌陆海空“立体防御体系”, 大规模登岛成功战例 。海南岛登陆战役现代化程度虽远不及二战中一些著名渡海登陆战役,但为解放军尔后解放沿海其他岛屿的作战提供了重要的成功经验。海南岛战役后不久,人民解放军又成功地攻取了万山群岛,至此,中南地区全部解放。
纵观解放海南岛作战过程,重视战前谋划和实施工作,做好渡海战斗充分准备,准确把握登岛作战时机,正确选择登陆地点,化整为零、里应外合等等,是此次成功实施渡海登陆作战的关键。此外,立足现有装备,因地制宜、活用战法,也是此次渡海作战以劣胜优的重要原因,也可谓孙子兵法实战案例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