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说戴厚英血案之六

痛说戴厚英血案之六

安  文

14日早8时，侦查员驱车直奔安徽，到界首已是深夜12。为不暴露目标，他们将上海牌照的警车直接开进界首市公安局大院。15日中午11点半，昌盛酒店迎宾小姐迎进4位客人，他们直接走进厨房，说要关照厨师烧一些合口味的菜。不说也知道，这几人正是上海和界首的公安干警。商量对策时，他们考虑到厨房多的是菜刀，如来硬的，陶锋挥刀乱砍有可能伤及无辜，对这样的亡命之徒智取为上策。

4人一眼就看到了秃发、络腮胡子、身高1.70米、正挥动锅铲炒大锅菜的陶锋。4人不说话，一左一右，渐渐逼近陶锋，突然出手发力，挟住了毫无戒备的陶锋双臂。“我们是上海市公安局的，为什么抓你，你知道吗？”侦查员杨璐怒问。“我知道，我知道。戴老师是我杀的。”陶锋惊恐回答。

凶手陶峰落网

搜查陶锋宿舍，侦查员找到了“爱华”随身听，景泰兰手镯、镀金项链和一只旧的“上海牌”机械女表……还当场从他牛仔裤后插袋搜出“茅维琳”的定期存单。

陶锋爷爷李文杰不知从哪获知孙子被抓消息，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看到孙子，还没开口，只听“咚”的一声，陶锋双膝跪地，对爷爷磕了2个响头：“爷爷，孙子对不起您，是我把戴老师给杀了。”老人拼命摇着头，扬起右手狠狠抽了陶锋一个嘴巴，“唉，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其实，李文杰早有预感。他平时喜欢听新闻广播，获知戴厚英被杀害消息，就担心这事和孙子有关，还追问过陶锋：“戴老师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你可不能干这种丧天害理的事啊。”陶锋当时就拍着胸脯说：“爷爷，戴老师的死肯定与我没有关系。” 卑鄙小人的“保证”一文不值，李文杰想不到自己的孙子变成一个禽兽不如的杀人恶魔。

9月15日下午，戴醒夫妇要回美国。此刻，坐在候机厅，脸上布满忧伤，心中写满失望。他们全然不知上海警方为侦破母亲被杀大案没懈怠过一分一秒，如今，凶手已然归案，正在押回上海的途中。决不能让戴醒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中国，必须让他们在登机前知道凶手落网的消息，安抚受伤的心灵。在离飞机起飞前1小时，戴醒终于收到凶手落网的消息。电话那端，戴醒流泪了，百感交集的泪水中有她对上海警方锲而不舍的努力的感佩和感动。

审讯室陶锋交代还原了“8·25”凶杀劫财案的现场——陶锋自4月份来沪后，第一次去戴厚英家，是带着爷爷便条去的。给孙子写便条时，爷爷特地关照说戴厚英是做老师的,不是有钱人,千万不可向她要钱。以后，为托戴老师帮忙找工作，陶锋几次到过戴老师家，也认识了戴慧。8月25日上午，他打电话说来见戴老师，接电话的戴慧说姑妈刚从安徽老家回上海，他便约下午过来见戴老师。下午2时半左右，陶锋独自去戴家，目的是想借1.5万元，然后私渡到台湾去。那时，戴老师去超市了，戴慧出于礼貌给他倒了杯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闲聊了几句，便不理睬陶锋了。他无聊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想到自己找工作那么难，而戴慧从学校刚毕业就在一家商场实习，心里着实不平衡。

下午3点半，戴慧母亲打来电话，乘她去房间接电话，陶锋悄悄跟了进去。戴慧刚挂断电话，陶锋便扑上去抓住她。戴慧连喊：“你想干什么？干什么？”陶锋一不做二不休，死死卡住她的脖子，直到昏死过去。陶锋正在翻找财物，听见门外响起插钥匙开门声音。陶锋一惊，知道戴老师回来了。他随手在茶几上抄起个花露水瓶子，躲在大门背后。戴老师刚进门，他就用力用瓶子向她头上砸去，还拼命扼住她的脖子。戴老师眼睛里喷着火，大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会受到法律制裁的！”陶锋这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留下活口，否则自己就死定了。于是，他到厨房拿起菜刀，向戴老师头上、身上一阵乱砍。

戴老师临死前，盯着陶锋说：“你会后悔的！”这时，陶锋又听见戴慧房间有声响，一定是戴慧醒过来了，不能留这个活口。陶锋再一次冲进屋，挥刀向戴慧砍去……

历时21天，戴厚英杀人抢劫案以陶锋落网划上句号。但戴老师临终前怒斥凶手的“你会后悔的”，却始终萦绕在专案组成员的耳畔，发人深省。戴老师遗言分量十足，谁敢冒天下之韪，绝逃不脱法网恢恢。一个没有灵魂的歹徒，就为一点钱财，不惜杀害2条鲜活的生命。花季少女戴慧才19岁，而在文学上颇有造诣的女作家戴老师就被一个愚昧小人杀害，这是中国文坛的悲哀和遗憾。

1996年9月3日下午，上海各界人士在上海龙华殡仪馆为著名女作家戴厚英举行隆重追悼会。戴老师生前同事、友人、学生、读者、亲属总计800多人参加了悼念仪式。文坛泰斗巴金也送来花圈，寄托哀思。戴醒做了最后安排，戴老师自幼热爱家乡的淮河，她将母亲骨灰一半撒进淮河中，一半葬入家族墓地。

家乡为戴厚英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