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说戴厚英血案之一

痛说戴厚英血案之一

安  文

1996年8月25日，著名文学家、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戴厚英被杀害。戴教授是蜚声海内外的知名作家，代表作《人啊，人》、《诗人之死》拥有无数读者，她又诲人不倦，桃李满天下。1980年，发小曾将我发表的一篇散文给戴老师批阅。不想她仔细看了，还说我应该搞文学专业，让我感激涕零、受宠若惊，一直心愿当面聆教。不料她竟遭横祸罹难，悲痛之余，自然非常关注究竟何人、为何、如何杀害英才。感谢上海公安局9月中旬侦破此案，安慰了戴老师英灵。后据常州调上海公安局的朋友说，侦破这无头案过程非常曲折，现介绍出来，致敬时任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总队长吴延安等专案组专家，同时对人们加强安全防范意识不无裨益。

1996年8月25日星期天，戴教授去安徽老家探亲回沪当天，晚7点半左右，她六弟戴厚泉和妻子茅维琳一起到二姐戴厚英家，一遍遍按门铃，却不见有人开门。他们觉得奇怪，戴和侄女戴慧明明知道他们要来的，难道有什么急事要姑侄女一同出门？夫妇俩越想心里越生出莫名不详之感。于是便敲邻居吴教授家门。有事找吴教授，是二姐关照过的的。戴老师说自己没头脑，时常忘带钥匙，所以就在邻居吴教授那里放了一把备用钥匙。吴教授看出二人担忧，赶紧拿钥匙开门。哪知门刚打开，戴厚泉就发出“啊”的惨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眼前一片狼藉，戴老师浑身是血仰倒在客厅地板上。探头向戴慧北面小房间望去。只见她同样浑身是血，侧在床柜之间的地板上……二人站不住了，不敢细看房里惨状，挪着步子回到吴教授家放声大哭。吴教授大惊失色，光天化日下，刚回家的戴厚英就被杀害，究竟谁是凶手？吴夫人随即拨通了“110”报警。当吴延安来到虹口区灵丘路凉城新村戴厚英的家时，民警封锁了现场周边的道路和弄口。

戴家为三室一厅套房，此时铁门敞开，木门虚掩，现场保护得非常好，除戴厚泉夫妇和吴教授进入过外，没其他人足迹。这要感谢虹口分局的副局长宋孝慈，不愧为分管刑事侦查工作10多年的老同志，始终坚持专业人员不到场，谁也不能跨进现场这条原则，这一举措为以后破案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倒在血泊中的戴老师上身穿灰底白点短袖汗衫，下身是白底红绿相间花纹的睡裤，左脚套白色坡跟皮鞋，右脚皮鞋却在房门边上。她身边散落着原用红、蓝色马夹袋装的饼干、水果之类食品。客厅茶几被掀翻，茶几旁有一把带血的菜刀。事后得知这把菜刀是戴家的厨房用具，用来切菜的。这些散落一地的物品和戴老师在房门口被杀，侦查员们的第一感觉是：她从超市购物回家，刚进门就遭凶手砍杀，此间，双方发生过激烈搏斗。的确，戴厚英死不瞑目：眼睛张着，头、颈、背及手臂处有50多处刀伤，其中颈部的切割创伤有20多处，脖子几乎断裂。有经验的侦查员一看就知道凶手是不给对方留活口，非置她于死地不可。戴厚英的双手布满抵抗的伤痕，右手尤其厉害。伤痕累累的右手手指卷屈着，唯独食指是伸直的，像在指着一个目标。这个目标在提示什么？怒斥凶手，还是指着凶手逃走的方向？进入朝北戴慧卧室，一条白底蓝花长裙盖住了她的头。最致命的刀创是她的颈椎，气管、食道、颈动脉全被斩断。侦查员还看到戴慧身旁倚着一根1.2米长的木棍，是戴家打蜡地板刷的木柄，原放在门背后。戴慧房间橱柜和地上都粘着一络络长发，显然是与凶手争斗中被扯下来的。大家看到戴慧的床上有一副眼镜和一本翻开的书，宁静地摆在那里，和现场胡乱的翻动格格不入。所有没上锁的橱柜抽屉都被打开，书信和衣物甩了一地。墙壁以及门板和天花板上到处喷溅着血迹。天花板上还有一道明显划痕，侦查员猜想可能是戴慧用木棍与凶手搏斗时碰到的。凶手还进入过书房，茶几上有一只被溅到血且被打开的钱包，但钱包是空的……客厅有一张餐桌，两端各放着一只杯子，其中积了灰尘的茶杯倒了大半杯白开水，好像是给“客人”喝的。不过，水没动过，上面没留下任何指纹……

现场勘查紧锣密鼓进行着。案发后，国内外众多新闻媒体都将戴厚英之死作了醒目标题进行报道，社会影响特别强烈。25日晚上9点，时任市局副局长易庆瑶赶到现场，立即召集所有参战人员开短会，传达时任市委副书记王力平和市委常委、市公安局局长朱达人指示，要求侦查人员在侦破过程中工作要做得更细一些，网撒得更大一些，案件不破，勘查不止，同时要紧紧咬住“两戴”的社会关系，下功夫从中摸出作案的可疑人员和线索。最后决定由刑侦总队和虹口分局立即抽调精兵强将共同组成“8.25”血案专案组，由吴延安担任专案组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