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苏东坡【六】

 我说苏东坡

【六】

陈   平

回到眉山家中的苏东坡，一见到母亲的遗容，作为长子的他更自恃不住了，当场哭得昏绝于地，屡哀屡厥，情绪极其悲伤。按儒家道义，自己母亲去世是人生中的大事，即便官至宰相高位，也要辞官回来守丧二十七个月后方能再仕。过度悲伤的苏东坡一直服丧在家两年多，期间虽然无心吟诗作文，但是平常除了读书，没忘练习书法或用心绘画。

转眼便到大宋嘉佑四年（1059年）。此年九月，服丧期满，已经24岁的苏东坡与21的苏辙兄弟俩，在父亲的带领下，双双跪拜在母亲坟前辞行再次返京。十月初嘉祐四年(1059)十月四日（或五日）苏洵携子苏东坡及妻王弗、子迈、乳母任采莲，苏辙及辙妻史氏、乳母杨金蝉，一同赴京。行舟沿岷江经嘉州而下，然后入长江一路东行。

次年，嘉佑五年(1060)二月中旬他们抵达汴京。其中自眉山至江陵顺舟水行约六十日，自江陵至汴京陆路约计四十日，途中于江陵停留约近一个月。总计行走旅程约近三个半月，行走水路约计1150 公里，每日行走约计 20 公里，然宋代长江三峡多石、多急流，舟行不易，过新滩时，遇急冲而停三日，走走停停，虽是下行，亦不好走；行走陆路约计 580 公里，每日行走路程约计 15 公里。宋代一般水路行走，自南京顺长江至润州，再循运河至淮阴，西过洪泽湖至泗洲，北上顺汴河至京城，标准行舟时间约为 20 日，路程总计约 760 公里，每日舟行约计38 公里，一般运河水顺，易于掌控，船速较快。

三苏此行携带家眷且似无时间压力，加上此次赴汴，即将为官，年轻加上游兴，以致一路走来遍游山水名胜，其所写诗赋，也多着墨在各地胜景，加上些微感叹。至于为何会在江陵停留近一个月，详情并不明确。三苏所写诗赋，以苏洵较少或者已佚，或者原本为父者即让二子尽情发挥，自身反倒隐没。

与苏东坡比较，苏辙诗赋反而不多，依理，苏辙应随苏东坡起笔，然或许佚失者多为苏辙诗赋。这年的苏东坡刚添了儿子苏迈，初做父亲的他，心情格外欣喜，在船上与父亲、弟弟饮酒赏景，挥毫吟诗。

十二月八日，舟船抵湖北江陵驿。想起这一路上赋诗的兴致，苏东坡就产生了一个想法：何不将这些诗句汇集成册呢？父亲苏洵与弟弟苏辙一听，非常赞同他的这个想法，所以后来苏东坡特将父子三人在船上所作的诗文收集成《南行前集》。自江陵至京师途中，所写诗赋又七十三篇为《南行后集》，辙有《南行后集引》。后苏辙所撰《南行后集引》已佚，仅能自三苏各个人之文集如《嘉佑集》、《栾城集》、《苏东坡全集》、《东坡志林》等书中，集选出三苏自江陵至汴京所撰诗赋，合成为《南行后集》。总计汇总苏洵七首诗，苏东坡二十六首诗、一篇赋、一篇文，苏辙八首诗，合计为四十三篇诗赋文等，离《苏颍滨年表》所载七十三篇，尚欠三十篇。且孙汝听在《苏颍滨年表》中，对《南行集》中集文，仅言及诗赋，未提书信。可想而知，近九百多年来，今能看见三苏文章必然不全，或有近四分之一数已佚。另苏东坡《荆州十首》以十首计；《襄阳古乐府》以三首计，苏辙《襄阳古乐府》以二首计，则计数多出十一篇，总计为四十五篇，尚缺二十八篇。苏洵诗文：《王荆州画像赞》、《和杨节推见赠》、《答张子立见寄》、《荆门惠泉》、《襄阳怀古》、《万山》、《昆阳城》。总计七首。

苏东坡诗文：《上王兵部书》、《息壤诗》、《渚宫》、《荆州十首》、《荆门惠泉》、《次韵答荆门张都官维见和惠泉诗》、《浰阳早发》、《夜行观星》、《竹叶酒》、《汉水》、《襄阳古乐府三首》、《岘山》、《万山》、《隆中》、《鳊鱼》、《食雉》、《侯滩》、《庞公》、《隆中》、《新渠诗》、《双凫观》、《昆阳城赋》、《颍大夫庙》、《许州西湖》、《阮籍啸台》、《大雪独留尉氏，有客人驿，呼

与饮，至醉。诘旦客南去，竟不知其谁》、《朱亥墓》、《朱亥墓志》。总计三十九首。苏辙诗文：《息壤》、《渚宫》、《荆门惠泉》、《答荆门张都官维见和惠泉诗》、《浰阳早发》、《襄阳古乐府二首》、《双凫观》。总计九首。他们在荆州逗留了近一个月，于大宋嘉佑五年（1060年）正月初五走陆路向北，经襄阳、唐州、许州（今许昌）、尉氏，二月十五日赶到汴梁，全家在城郊西冈租了座小宅院，草草安顿。

其实他们还在唐州时，25岁的苏东坡已经被朝庭任命为福昌县主簿，因家事牵累未能去赴任。没想到来到京城不久，皇帝就下诏招求直言之士，但须经过考试后方能录用。

在欧阳修等人的推荐下, 大宋嘉佑六年(1061年)正月，苏东坡与苏辙兄弟俩移居到怀远驿，开始专心攻读迎考。嘉佑六年八月二十五日，宋仁宗在崇政殿亲试所举贤良方正直之士，并且要求当场坦诚回答皇帝的极谏策问。因为苏东坡所对的制策令皇帝看了满意，所以被列为最高等的三等，苏辙为四等。随后苏东坡被授以主管国家司法的大理院评事。按照朝纲规定，新上任的朝庭司法界命官，必须要到地方上磨练三年，所以苏东坡先被任为签署凤翔府节度判官。在去凤翔府就任前夕,苏东坡在宜秋门旁购得南园一座,就将父亲及家人搬迁于此居住。在一切安排停当的嘉佑六年(1061年)十一月，苏东坡便携妻儿一起赴陕西凤翔去任职了。26岁的苏东坡，就是从凤翔这片黄土地上，迈开了他人生出仕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