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范进中举

戏说范进中举

安  文

中国之所以是世界唯一一脉相承的礼仪之邦、文明古国，与“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学而优则仕”的传统有关，常州更以科举之盛闻名于世。后来西学东渐，范进中举成为反面典型，读书无用论甚嚣尘上，严重影响了现代年轻人的知识素养，亟需拨乱反正。

《儒林外史》以范进中举前后生活巨变诠释“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学而优则仕”。范进中举前：“只见那穿麻布的(老)童生上来交卷，那衣服因是朽烂了，在号里又扯破了几块。”而范进 “家里住著一间草屋，一扇披子。门外是个茅草棚。”范进妈对范进说：“我有一只生蛋的母鸡，你快拿到集上卖了，买几升米来煮餐粥吃。我已是饿的两眼都看不见了！”可说几乎等于乞丐，穷到连屠夫老丈人都瞧不起，整天将这种话挂在嘴边：“我自倒运，把个女儿嫁与你这现世宝穷鬼。”“你是个烂忠厚没用的人”，“像你这尖嘴猴腮，也该撒泡尿自己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天鹅屁吃！”更别说别人了。

可是，中举之后呢？当地富豪张乡绅立马送钱：“弟却也无以为敬，谨具贺仪五十两，世先生权且收着。这华居其实住不得，将来当事拜往，俱不甚便。弟有空房一所，就在东门大街上，三进三间，虽不轩敞，也还干净，就送与世先生；搬到那里去住，早晚也好请教些。”老丈人道：“我的这个贤婿才学又高，品貌又好；就是城里头那张府这些老爷，也没有我女婿这样一个体面的相貌。”为啥都这样啊？因为大家都知道，范进要当大官了！范进后来当了什么官？钦点山东学道，大概相当于今天的山东省教育厅厅长（事实上比这个还大多了）。说实话，范进心理承受力挺强，经得起大半辈子穷困潦倒，受得住一夜暴红，换个心脏稍差点的人，没准就直接疯了挂了。

书里写的是明代的事，那就说说明代普通人中举后会如何疯狂吧。在明朝，你如中举，报录人会拿着短棍去你家报信，进入大门就用手中短棍见东西便砸，将厅堂门窗全部砸毁，这叫改换门庭。后面随即跟进一支工匠队伍，立即对你家重新修整。再随后，会有当地大富豪进来跟你攀亲戚，说你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兄弟，按辈分算两家五百年前是表兄弟。再随后，会有当地其余富豪官绅开始向你推销自己肤白貌美大长腿的闺女，不要彩礼，嫁妆丰厚，择日洞房。然后会有当地很多农民要将他们土地转到你的名下，还有很多贫民百姓直接将自己卖给你为奴，以减免税赋。你没钱？没关系，有人主动送钱。你不想接受？没关系，有人会将自己的全部身家“借”给你，相当于入股。“家无担石者入仕二三年即成巨富”可不是瞎说的。中举之后还要走三步：第一、给自己改个号，搞一个什么斋什么庵之类；第二、娶个漂亮小妾，叫“改个号，娶个小”；第三、整个豪华大房子，没有，当地会被世人嘲笑辱没斯文、乡风不端、风水很糟。

物极必反，这般疯狂确实过分，弊端副作用不少。不过对于鼓励青少年好学上进，家风崇文淳朴，乡俗尊师重教功莫大焉，否则常州也不会成为千古读书地，较之欧美万般皆下品、唯有赚钱高，富而优则仕、贵而优则仕，中国后来的矫枉过正，搞裙带、走后门、拼爹妈、拉圈子还是文明许多。因此，我们不能因噎废食，还是要取其精华、弃其糟粕，择善行之。例如某状元楼就该弘扬常州科举文化精华，而不是徒具其名忽悠点铜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