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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闪而过】立春

常州小城 最后编辑于 2023-02-04 09:3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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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闪而过】

 

立春

(本文系小小说,文学作品,情节如有雷同事件,请勿对号入座)

 

民国年间,那年农历正月初一巧逢立春,立春阳气转,又是新年第一天,是大好的事。他就是在这天出生的。呱呱一出娘肚,他父亲赵盘金就愁得直皱眉头。原因是阳湖地方上俗信“年初一生人是讨饭的命”。 赵盘金请教算命先生可有解法。先生收了礼金,给孩子取名立春后,又对赵盘金说了一番话。赵盘金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立春打小就安静地坐在母亲身边看母亲做刺绣,四岁那年,母亲突然得病去世。父亲当爹又做妈地拉扯着立春。六岁那年,父亲把他送到阳湖城有名的私塾性学院“寄园”拜钱大儒为师学文化。书读了三年,立春说什么也不肯去上学了,说是要做刺绣。俗话说“男做女工,越做越穷”,父亲说他骂他打他,他都一言不发,饭也不吃,觉也不睡。父亲吓坏了,就去了趟“寄园”,才知道了真相,是因为没了母亲,同学们骂他“野小子”,他和同学打了一架……父亲回来后,叹了口气说,你想做刺绣,就做吧。听父亲这么一说,他跪在母亲的遗像前,说妈妈师父在上,儿子徒弟从今天起,拜您为师学刺绣。如果徒弟有半点不用心,一丝丝偷懒,您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但儿子决不畏难退缩……父亲心里打颤,一把捧着他的头,心疼得放声大哭了一场。

当天,立春就拿起母亲留下的一个小绣花撑,二尺白布,一把普通丝线,坐在母亲的遗像下,边绣边自言自语,像是在和母亲对话。

开头,绣花针在立春手里似乎比抱根大粱都难,满手大汗,针又湿又涩,扎起来吱吱地响,两针不过,线就打了结,乱成一个大疙瘩。心急,立春像只猴子一样在屋里乱蹦乱跳,一次次火上来,一次次按下去,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咬牙,手指头被针屁股扎得血珠直冒。为了练手指灵活,他自编了一套手指操,在半空抓挠;为了练针扎得准,在一块黑布上连扎几百次,直扎得手像得了鸡爪疯。后来父亲不让他在新布上练了,他就在破布、窗帘、台布上扎针,只要是布,他都给绣上了花草。

“钢杵磨绣针,功到自然成。”半年以后,阳湖刺绣三十多种绣法,十几种抽丝,立春全学了个差不多。一年以后,他刺绣水平已达到与母亲平起平坐,特别是绣月季花,针脚有力又均匀,一眼看过去,鲜活得似乎在微风中飘摇。

初步掌握了刺绣方法的立春,也不知怎么的,好像有些懒惰下来,有时绣了一会,就看起书来,在书上又是划线又是写字地折腾。父亲厉声问他要干什么,他说学习研究,要学习研究苏绣、湘绣、蜀绣,取他们的长,补阳湖绣的短。父亲说你不要好高骛远,先扎实基本功再说。他答应着说,试试看呗。

立春十五岁那年,父亲也去世了,临终前,老人拉住立春的手,把算命先生说的一番话说了一遍……立春含泪点头答应着。

父亲去世后,立春便经常一个人呆在房里,边研读那些刺绣的书,边用那根母亲生前用的银针,绣龙凤,绣花草,绣虫鱼,绣人物,绣品挂满了整个房间,自绣自赏,找出不足,绣下一幅时作改进。人到中年,立春不仅精通了那些刺绣传统的擞和针、滚针、打点之类的针法,还超越了传统针法中“排比其线、密接其针”的规矩,使自己的绣品自成一格,创出了“线条长短交叉、色线分层加色”的“乱针绣”。

“乱针绣”一举出名,来立春作坊定制绣品的,阳湖本地人不说,方圆数百里城乡也有慕名找来的。立春接的订单多了,绣品价格也直上。立春的“乱针绣”绣品价格不菲,有人建议她相同画面批量制作,少了设计时间,可以多出成品多赚钱。立春笑笑说,那还叫艺术品吗?

又是几十年过去。那年冬天,已是爷爷年纪的立春到阳湖儿童福利院,收了五个弟子,吃住全部免费,精心向她们传授乱针绣针绣法。   

两年后,身体一向硬朗的立春突然就病倒了。弟子们要送他到医院去,他摇摇头谢绝,说请徐郎中来看看吧!徐郎中与立春家是世交,一番望闻问切,发现立春病况很不好,开了几帖药后,就劝立春说,一把年纪了,不要做得太劳累,注意多休息,就不要再亲自针绣了,让弟子们动手,你在一边指导指导就可以了嘛!

立春摇摇头说,曲不离口技不离手,懒不得的,人一懒心不灵手就笨了。

徐郎中第二次来杨家时,立春的病更严重了。开好药方,徐郎中开玩笑似地对立春说,你名气有了,钱也赚了不少,没有好身体,要钱有什么用,歇歇手吧,保养保养身体要紧!

立春笑了,说人生七十古来稀,我都八十出头了,活够本了。他开心地说,活一天就有两个半天,抓紧点再亲手绣出精品来,多赚点钱;也不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了,不留手把技艺传承给弟子们,这一辈子也就不白来世上走一回了。

徐郎中终于忍不住地问,你孤身一人,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呀?立春呵呵一笑,没有回答。

三个月后,立春去世。临终前,立春把一张钱庄的存折交给了五个弟子,请他们帮一个忙:切切牢记,每月十五日,务必从折子上提出200块大洋,给阳湖孤儿幼稚园送去!

立春实践了父亲转达给他的当年算命先生说的一番话:“哪有什么讨饭命,做什么事,只要用心真正做好,再有一颗善良的心,就有好命。”这话,立春又传承给了他的五个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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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条评论

  • 故事很不错。只是,时间线很是模糊啊。按文中的叙述,主人公立春可能是在八十年代中期去世的吧?倒数第四句的钱庄,可不存在了呢;阳湖这个地名,也不存在了。在一个微信群里,有作者写了一个故事,说蒲松龄将《聊斋志异》的书递给某某某。有一个老师提出建议:故事内容情节都可以编,但历史基本事实需要考证一下。
    2023-02-25 21:37:21 1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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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拜读了 ,正能量小说。构思巧妙,结尾悬念点明了作者阐述的主题思想。
    文中第八小节中的“她”和“他”指代是否能清晰下?
    2023-02-25 16:43:56 0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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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立春,好样的。
    2023-02-04 10:13:41 0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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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生只做一事,大爱无疆,好文
    2023-02-04 10:00:58 0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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