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州,说到吃鱼头,头块牌子一定是(天目湖鱼头),这个鱼头名气太大了,曾经进过京的。
凡是来常州的,不论是党政军民学,只要是市府请来的客人,没有不吃这天目湖鱼头的。
不知是这天目湖鱼头有多大?最大的,可以称为鱼头王的有几斤重?
天目湖鱼头是常州人称为“灰鲢”的鱼头,这灰鲢,学名叫鳙鱼,其头大概要占其三分之一。
如果你吃的鱼头有三斤重,那么这条灰鲢大约就要有十斤重。可以以此类推。
如果你吃的鱼头有八斤重,那么这条灰鲢就要有二十五斤重了。
我老沈吃过一次这灰鲢的鱼头,有多重?说出来要吓你一跳:半只鱼头三十七斤!
此事说来话长:大约在1969年,我被运输公司广化站派到运输公司修理厂学车工,为全面实行运输机械化作准备(用常柴厂的S195柴油机作动力)。
运输公司和修理厂在博爱路上,是同一个公司的,我们修理厂的职工就在公司食堂吃饭。
那时还是计划经济时代,物资供应还比较紧张。运输公司食堂作为伙食团,定点在中山门菜场拿菜,为了搞好与中山门菜场的关系,使之能得到一些在买菜方面的优惠。
有一次中山门菜场分配到一条由水产公司提供的大灰鲢,鱼太大,菜场水产柜就把这条大灰鲢斩成块,一块一块地卖掉了。
剩下一个大鱼头,设人要。菜场也没办法,就找到运输公司食堂,要运输公司食堂把这大鱼头买下来。
事务长碰到这种事,也不敢作主,就找大师傅商量,说有一个大鱼头,能不能买下来?
大师傅也是头趟碰到这种事,听也没听说过有这么大的鱼头,就和事务长说,买下一个鱼头只怕无抓拿。与菜场商量一下,买半个吧,关系要搞好。
于是事务长心里有底,就对中山门菜场水产柜的负责人说:作怕没办法弄,买半个好不好?
水产柜负责人听说肯买半个鱼头,也好佬。
于是就借了肉砧头的斩肉的板斧,把那个大鱼头斩啊斩,好不容易斩开来了。一过秤,半个鱼头三十七斤。一商量算八分钱一斤(大鱼的本钱早就在鱼肉身上赚回来了),结果食堂化了不到三块钱,拿回来半个大鱼头。
这鱼头拿回来了,就要看大师傅的本事了。扬州出厨师,这大师傅也是扬州人。
扬州有一道名菜,叫“拆烩鲢鱼头”,是扬州“三大头”之一。非常有名的。
这次又碰到如此大的半个鱼头,大师傅大献身手。
先把这半个鱼头洗干净了,放在大锅内,加水,葱姜,黄酒,大火烧开,然后焖至可以拆骨,把鱼头上的肉全部拆下来。然后另起油锅,把葱姜蒜爆香,把拆下来的鱼头肉,用重酒,上好酱油,加糖,烧到浓油赤酱。那鱼头上的肉,如脂如胶,像肥肉又不是肥肉,再加上大把青蒜,烧成“自来芡”,成了道可遇不可求的好菜。
我69年虽然只有25岁,工资倒是运输工甲级,固定工资每月58元。所以在食堂吃饭总归是要吃“甲菜”(最贵的荤菜)。
那一天的红烧鲢鱼,我年纪虽然不大,但拉扳车做的苦生活,赚的大钞票,吃饭店也是常有的事。我从来没有吃到过如此好吃的红烧鲢鱼,才只卖一角二分一份。比在德泰恒吃红烧划水还要过瘾。
我端了饭盆转到厨房间,问大师傅:今朝的红烧鲢鱼太好吃了。大师傅笑道:那里是是红烧鲢鱼!只是半个灰链头上拆下来的肉烧成的。
你想啊:就是三五斤重的灰鲢头,鱼头上的鱼唇,眼圈肉,鱼头里的软骨,核桃肉,都已经是美味了。你想:把这些鱼头上的美味再放大十几倍,就是连鱼头上的皮也是美味啊!
我老沈今年七十八,也只吃到过这一次如此美妙的鱼头肉。
有客官说:老沈你是在吹牛,哪里有那么大的鱼!半只鱼头三十七斤,一只鱼头就要七十斤出头。就算鱼头占一条鱼的三分之一,这条鱼那么就要有二百多斤了!
其实在湖南湖北地区的大湖里以前是有这种大鱼的。
我问你,你买的鲢鱼什么时候看见有鱼籽的啊?只有在两湖地区的湖里,才有这种可以产籽的大鱼的。
上世纪七十年代,苏州西园寺里的放生池,地方也不算大,水也不算深,就有靠十条百斤朝外的大青鱼。拳头大的馒头扔下去,大鱼一口就吞下去了。
另外黑龙江,乌苏里江的大鳇鱼,二三千斤重的也有。
现在三峡大坝造好了二三十年了,里头的大鱼有多大?也不知道啊。
下次讲讲洞庭鱼头王的大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