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
文/倪沈健
她进来时有些腼腆。
她问:李先生吗?
我点点头。
我问:能帮到你吗?
她说:我决定离婚。
我说:离婚的事情,我不好说什么的,我这儿不是派出所。
她说:离婚是其次,主要是我特别焦虑。
我问她:为什么焦虑?是老公外遇了吗?
她说:那倒是没有。主要是去年发生了一件很不幸的事,我婆婆过世了。
我说:怎么回事呢?老人家过世,你也不必太焦虑,况且事情都过去了。
她说:我婆婆在医院住了将近一年,我照顾了她将近一年。
我说:哦,那倒是。有时候,感情真是很微妙,多出去散散心会好一点。
她神色倦怠地看了我一眼,说:走不出来了。她死的不值得。
我问:怎么说?
她说:她得了中风,从发病不到一年就死了。医生说本来可以多活几年的。
我问:怎么回事?
她苦笑了一下,说:是我公公,夫妻四十多年,到死也没去医院看她一眼。
我好奇了,问:奇怪了!你公公为什么会这样?
她说:公公说不吉利,婆婆死后三个月,他又娶了一个。
我说:那你公公确实不好。
她说:婆婆在医院的时候,他还让亲女儿把自己妈的戒指摘了,说到死了摘不吉利。
我问:她女儿去摘了?
她说:摘了,当着我的面,婆婆虽然说不了话,但眼泪急的掉下来了。
我说:天下哪有这么狠心的公公和女儿。
她说:医院的事,她女儿都很少来。照顾婆婆的事,我们还吵过架。
我说:她没照顾自己母亲?
她说:没有,她觉得这是儿媳该做的,有儿媳为什么还要嫁出去的女儿照顾。
我问:那为什么不直接接回去照顾?
她说:公公不让呀,他说接回去不吉利。
我意识到自己又绕了回去,无奈之下沉默了半刻。
我说:太累了,离就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