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在梦中眠

在常州参加自学考试的日子，同各种年龄不同的人挤在一个教室里参加外语补习，在学校考场参加十几门考试课程，记忆的岁月时时敲打我的脑海。在常州每一个日子，阳光沿着窗棂倾泻下来，黑板上歪歪斜斜的字迹投射下来一块又一块记忆光斑。

2022年10月16日，党的二十大召开了，中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也走过了光辉灿烂的几十年，随着人民大会堂奏起的国歌声，好像我又同一群自考生发起再次冲锋。。。。。。拿着手机，站在长安街对面，常州一中的高中英语老师同我聊了起来。

那时是九十年代，她当初三班主任，也参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我站在三米以外，看着出板报的姑娘掂着脚尖，一笔一画地在黑色的黑板上留下八个俊秀的大字“认真学习，振兴中华”。忽然间才意识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们早已褪去了青年人的稚嫩，在时光的洪流中向着中年的方向迈进，磨砺着意志，在自考的道路上默默前行。记得她第一次英语考了23分，因为初三属于毕业班，她兼语文老师，夜间作文批改就占用了大部分时间，没有时间准备考试，考前在考场外翻翻书，碰了这个分数。

春去秋来，回忆起校园里的一草一木，那些缓慢生长的花朵依次绽放，柔软的向阳植物遍布记忆的海洋，像是在营造一场繁华的梦境。在常州一中23考场，还记得南面教室，她大声喊“老天保佑我们自学考试能正常发挥！”“还有10分钟就要发卷子了，有点紧张呢”   “写给看到这些字的学哥学妹们-----祝你们自考顺利！”

这些或端正或扭曲的字迹横七竖八地交叠在一起，在时光荏苒中褪去了它们原有的色彩，但是当我们的视线触及，就仿佛岁月变迁时光穿梭，一代又一代少年、青年、老年的音像在那一瞬间重合在一起。自学考试没有年龄限制，男女老少皆有，在同一个考场考试，考场纪律严格。因为是国家考试，大家格外勤奋、努力，一门门课程一门门过，接受国家检验。旧的人已走，新的人已来，而伴随着考场铃声的响起，我们听着国歌进入考场，八十年代自考人走过的路，做过的事，我们又接过接力棒，做我们该做的曾经做的事情。公共政治课、专业课我们一一通过。这个时候，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在九州开花结果，这个时候，大家感受到国家“鼓励自学成才”，这个时候便会感受到，我们在这里，我们围着没有围墙的大学勇敢地向前奔跑。

还记得南面废弃的教室里摆放着的那些沾染薄灰的课桌椅子，投射在教室内的阳光随着窗外树枝的摇曳变得光怪陆离，墙面和桌面上的细小字迹隐没在光线的交错中。在2003年非典战役中，大家自愿承当志愿者，戴上口罩量体温，给市民分发生活物资，进入社区消毒、安慰感染者安心治疗，维护社会稳定大局。

2005年，还记得在常州清雅小区，我们清早自修课上时强时弱的读书声，后桌的四十三岁女生大声拼读着英语单词，夹杂着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一句“自考学员第三排脚语法作业”；还记得自修课“中国共产党党史”问答题刷题声写字声，周围同学埋头读书或咬着笔杆思考问题，请自考生注意考场纪律的考前警示；请教同学时故意压低的声音响起在某个角落；还记得阅读课上窸窸窣窣的翻书声，笔尖摩擦纸面发出有节奏的“唰唰”声，领座女生漂亮的软面抄里中性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外文摘抄感言，散发着淡淡的水果香。

在常州，那些静静盛开在校园一隅的花朵，那些沾染了青春汗水的跑到上的细小砂粒，那些行走在楼道里日渐衰老的教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迎接自考生并为他们服务的人，接来送去，又送走多少人。

当年我也三十三岁的人了，不知道若干年后，我会不会记忆起在这里的生活，想起办黑板报的女老师，想起“认真学习振兴中华”的一幕。

记住常州，自考在这里开花，当我行走在北京、上海、广州、浙江等地域时，不可磨灭的黑板字迹历历在目。自学考试几十门课涌入脑海中，在高考后的长河中继续闪烁，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在岁月中各个角落蹦蹦跳，走老走去，跑来跑去。在去台湾的旅馆里梦见还在常州自考《医学心理学》。

我把手机慢慢放下。常州一中的英语老师说，自己已经办好了退休手续，退休后准备自考护理专业大专。她已经硕士学位在手里，能像当年大喊大叫，举手课堂发言，主动承担责任，犯了错误，勇敢接受处罚之人。1961年属牛之人，勇敢诚实，下巴歪豆豆的，大胆活泼。

手机话音一落，记忆纸上散发着墨香的清秀字迹，记住我们共同走过的岁月，在以后的某个月夜梦回，沉睡在梦里的花朵会霎时间绽放，你还平躺在常州某块荞麦地里听听荞麦发出的轻微摩擦声，单调平缓地，像遥远的读书声一般慢慢填满双耳。

-----吟唱着我们的逝去岁月，声声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