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 昔日回家难•今朝半日还
吴尧舜
六十年代末,我从武汉分配到常州工作。每年回家探亲,走公路转铁路倒水路,转来倒去,回到家精力耗尽。多年来,一直受着这样的折腾。按行程,两天一夜到家。若遇风云变化,何时回到家?那就听天由命了。
记得,那年元旦前夕的一天,我接到母亲病重电报。第二天,天没亮我和妻子带着两个孩子立马急赶回家。先是从郊外坐农工班车赶到常州火车站,谁知售票处是人山人海。排了两个多小时的队,好不容易买到二张常州到南京的加班“棚车”票。欣喜之后,我们怀着何为“棚车”的疑问上了车?
“棚车”竟然是铁皮货车,站站停靠,逢车就让。没有座位,没有茶水,没有灯光,一只粪桶用蓆条一围便是厕所。列车进行时,粪桶摇摇晃晃,尿液荡出桶外,又臭又脏。人们拥挤地坐在底板上仿佛一个个被锁住似的,空气污浊,行动艰难,痛苦不堪。
伴随棚车啌咚,啌咚的响声,我们忍受、煎熬着前所未有过的艰难,这段路竞走了4个多小时,才到达了南京站。
起步难,步步难,到武汉的船票更是一票难求,当天的船票早已卖完。售票厅里购买明日船票的队伍排成长龙。怎么办?
我抱着侥幸的心理,拿着电报走进值班室,说明情况后,值班主任同情地卖给我二张第二天上午8点的五等仓船票。
五等仓,就是人与鸡、鸭、货物、四味混合的大通仓。船行、风袭,孩子们直叫冷啊!冷啊!……仓内时起时落的鼾声和鸡鸭臭味,让人痛苦不堪。“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大雾起。”船抛锚了,又延迟了半天在起航。熬了两天两夜又半日,终于到达武汉。
这次回家一路遭罪、煎熬、恐惧不说,等我们回到家时,母亲己去世了,让我抱憾终身。这是那年代“交通不畅,回家难”的见证。
一晃多年过去了。90年代,改革开放风起云涌,袓国大地建设突飞猛进,铁路建设按下了快速健,劈山开路,打通了阻碍火车前行的山脉。2009年的一天,媒体报道:“上海到武汉的直达动车开通了”,突然一个惊喜,全家人兴奋了几天。不久,到武汉的直达髙铁,大巴客车也先后开通,回家的路畅通了。从此,棚车、绿皮车、东方红长江轮,己成为了历史。
进入新时代的这十年,我多次回家。感觉一切是那么的得心应手。只要在手机上点动几下,回汉的票就有了。从家门口乘地铁到火车站,直接坐上“动车”或“高铁”行程4个小时,就达到武汉老家了,就这么简单、顺畅。曾经“千里家园半日还”的梦想变为了现实。
坐上高铁,那是一种享受;车厢内环境舒适,座椅柔软,打开笔记本电脑,观看影视,听听音乐,别有情趣。清新空气,轻松惬意。优质服务,今非昔比,窗外风景,高楼大厦,美如神画,一幕一幕闪烁着新时代的光芒。
“昔日回家难”,是一代人共同的记忆。“今朝半日还”,见证了新时代十年巨大变迁。
10.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