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揆先的《医箴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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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揆先的《医箴守则》

                                                 甘   草

屠揆先（1916—2003），常州市人，主任中医师，常州市中医院（后更名为常州市中医医院）创始人，孟河医派传承人。1956年，屠揆先组织筹建常州市中医院并任副院长，1958年获得“江苏省名老中医”等荣誉称号，兼任常州医学专科学校副校长。他主张衷中参西，古今并蓄，尤擅内科杂症，于肾病、肝病、胃肠病专长。

融汇中西 屡起沉疴

屠揆先最早在常州倡导中西医结合，在中医界最早使用听诊器，开化验单，采用西医临床化验教据，诊断治病，临床经验丰富，有独到见解和较好疗效。20世纪50年代末，他主张使用疗效明显且无损伤肝脏等副作用的荜澄茄，治疗血吸虫病。著有《慢性肝炎病理与治疗的初步探讨》《人参用于重危病人》《中国传统医学对糖尿病的认识与治疗》等论文，中国香港和日本的朋友亦多次邀请他前往讲学和会诊。

有一年冬天，屠揆先收治一个危重患者，患者曾于7年前因幽门梗阻作胃切除及胃肠吻合术，此次腹部剧痛做了黏连松懈及部分肠道切除术，没想术后5天发烧，创口疼痛，渗出恶臭稀薄粪水，于几天前再次手术，切除左肋骨排除恶臭脓液。然而术后不久，又染上粘连性肠梗阻及弥漫性腹膜炎和败血症，并出现黄疸、出汗、干咳等症状，虽一直用抗生素等支持疗法，但病情仍不断恶化。屠揆先当机立断，对患者重用人参，一煎30克。按照屠揆先的处方服药两剂后，患者精神好转，连续8天后，黄疸开始消退，食欲明显增加，创口脓液减少，10天后终于脱离了危险。后来屠揆先说，这位患者经过3次大手术，体质特别虚弱，气阴两伤，湿热浓毒尤盛，有正不胜邪之象。此时重用人参配合清热解毒药，可以扶正压邪，杀出一条生路。

态度热忱 服务和蔼

屠揆先平时诊病和蔼可亲，面沐春风，细心细致，循循善诱，往往再重的病，到他面前都视如平常。他在用自己的心灵和患者进行交流，让双方建立起一种信任关系。这既是医家的功力，也是一种有效的心理暗示，可以增强患者的信心。他不在乎人数的多少，着眼于对患者病情的详细了解和服药的效果，必要时不惜延长诊疗时间，这种浓厚的“亲民意识”，始终贯穿于他行医的一生。屠揆先深受本地及金坛、溧阳、宜兴、丹阳、镇江等地患者的信任和厚爱。

屠揆先在年轻时就名重常州地区，他废除了按照家产多少定出诊先后的旧规，以往坐轿出诊有“早轿、中轿、晚轿”之分，有钱人看早轿，普通人看中轿，穷人出不起钱，或者出钱少，即便病情再重，也只能轮到晚轿，屠揆先立下了一律排队看病，先来先看，晚来晚看的规定。一个在当地有些头面的人物来晚了，进门就要上前先看，还掏出一把短枪，别人都吓坏了，屠揆先毫不畏惧，依然按号接诊，其性格刚正不阿可见一斑。那人见此情景，只好乖乖地回到后面排队等候。

20世纪40年代前后，屠揆先有四位弟子参与业师的诊务，一个开处方，一个誊存根，一个测体温作初步问诊，一个候补轮替。屠揆先一般下午4点开始出诊，出诊号每日12—16人，要到晚上9点才能看完出诊，方才返宅晚餐。晚餐后还要査阅医书，求解难题，或者给患者回信，解难释疑，常常要到十一二点才能就寝。

他一生救治病患无数，其中不乏著名作家金庸、著名画家俞云阶、海军上将苏振华、东海舰队司令员陶勇等。

生活节俭 不索馈赠

屠揆先在生活上的俭朴是出了名的，虽然是一代名医，仍然注重省吃俭用。他经常告诫学生：“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至于“不沾烟酒”，这里的“烟”不仅指的是香烟，还包括大烟，在20世纪上半叶，在中医界染上吸食鸦片恶习者不少，影响了正常业务。香烟的危害，众所周知，损人害己。嗜酒误事，屡见不鲜。屠揆先对此深恶痛绝，把它作为一项规矩告诫。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屠揆先家的房屋及珍贵藏书均遭炸，无处安生，万般无奈之下避难到武进夏溪镇，1938年，20多岁屠揆先毅然挑起重担，独立行医，拉开了他终生职业的序幕。就在他刚刚涉足医疗职业时，就对待病人一视同仁，无论贫富贵贱，都认真诊断，仔细用药，收费低廉，他说：“国难时期，人民贫困，为医者应以治病救人为重。” 他的收费标准比同行低，每天还设5个免费号，给那些生活困难的患者治病。他的医德感动了同行，以至于镇上一家药铺老板庄长庚特地找到屠揆先说：“凡是难民吃药，尽管叫他们到我店里拿，我免费送药。”既有免费诊病者，又有送药救人者，这种罕见的“医、商”默契义举，一时传为美谈。

屠揆先对贫困的患者总是多用一份心思，尽量开有效而价格低廉的药方，有些患者从心底里感激他，临走时悄悄多付几毛钱，他发现后总要令子女或弟子追出诊所，奉还给本人。后人有诗赞道：“训戒徒弟拒红包，关心贫病要牢记。”

如今，屠揆先仙逝已近20年。他的女儿屠婷在屠宅内继续行医，被评为“常州市中医示范诊所”。“常州屠氏中医内科疗法”被列入常州市第三批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他家门口盘踞石狮老宅“延陵居”，列为常州市名人故居及纪念场所，依旧屹立在北直街的青山桥堍，成为人们瞻仰名人之地。他所倡导的《医箴守则》，将作为一笔精神财富，在激励中医后来人传承精华、守正创新中绽放熠熠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