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夏天的夜晚,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熟睡中的少年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地看到母亲拿着水盆在接水。“又漏雨了?”他起身帮着母亲把几只盆安置在不同的地方,看着到处漏雨的房子,地上床上到处湿漉漉的,少年睡意全无,索性拿起书,就着煤油灯昏黄的光,自顾自地看起来,全然听不到母亲低低的叹息声和落在盆子里叮叮当当的水声。此刻,他的心里一定有有一个更为强大的声音——想要一个干净温暖的家!
其实,比起夏天的屋子漏雨,冬天的日子更为难过。每年冬天,他的裤脚总是短上一截,棉鞋不是挤脚就是嫌大,而脚后跟年年都会被冻坏。冻疮发炎脓肿破裂后的疮口被鞋后帮沿戳着,每走一步都如刀割一般。每次少年走在上学的路上,身后的母亲看着儿子忍着痛一走一颠的样子,心都要碎了。
几年前父亲的一场大病耗尽了家里仅有的积蓄,并借遍了所有亲戚。三间土墙草房早已是风雨飘摇了,原先打算借钱改建的计划只能泡汤了。节衣缩食的日子里,少年刻苦努力,从书本里汲取了力量,他相信知识能够改变命运,汗水能够换来幸福!
一转眼又是几年过去了,少年即将初中毕业了。那一年,县中提前招生,同班同学有几个早早地报了名,班主任老师却根据他的实际情况劝他放弃这个念头,因为比起高中,显然中师更适合他。因为只要考上中师,读书都是免费的,连吃饭都不要钱,工作包分配,一份铁饭碗就到手了,而且三年后就可以走上工作岗位拿工资养家了。而报考高中,还要经过考大学这一关,这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万一在高考中名落孙山······那一晚,他在日记中写下了自己的思想斗争,写下了自己的遗憾和选择!心中那个声音依然轰然作响!
1991年8月,曾经的小小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位光荣的人民教师。他依然勤奋努力,在工作上兢兢业业,踏踏实实;与此同时,他继续学习,为自己争取深造的机会。工作第二年,他就考取了大专函授资格。大专顺利毕业后,他并没有满足,而是继续学习,参加专升本考试。由于某种原因,在报名的时候遇到了困难,有关部门不给通过。他不放弃,也不找人帮忙,就自己一个人一趟一趟地跑,求负责人盖章。终于他的执着感动了这位领导,给他盖了章。由于没有读过高中,英语成了看似难以逾越的门槛,可是他不畏困难,学习更加刻苦了!跟着收音机学《许国璋英语》,还像在大学里的同学请教。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如愿以偿考上了徐州师范学院的本科。
在此期间,他省吃俭用,用自己的工资,加上借了一部分钱,为家里盖起了一栋新房子,红砖青瓦,在一向以贫穷落后著称的村子里,也算是一道亮丽的风景了。家人能吃饱穿暖了,父母的脸上有了光!
儿子周岁时老屋前留影
那年春节,祖孙三代在老屋前种树
然而,奋斗无止境。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结婚生子后,三间瓦房显然已经不够一家人居住了。那时苏南苏北的经济差距还是很大的,当听说常州有学校向全省招聘优秀教师的时候,已经取得中级职称并有着丰硕教学成果的他按捺不住的跃跃欲试的心情,跟家人商量到南方发展的想法。父亲第一个反对,他说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离开了就是丢了根;母亲尊重儿子的选择,她相信儿子自由道理;作为妻子,虽有几分不舍,但在权衡之后,还是选择了支持。他们说话了,等到他在南方安定下来,就带着妻儿一起去。竞争是残酷的,但机会正是在竞争中。经过多次比较和较量,他最终在常州落脚了。他打电话给妻子说:“这里的同事非常友善,很热心。校长也很有才干,是个干教育的人,这里很适合我。”于是,第二年,妻子也来应聘,成为这个集体中的一个成员。从此,一家三口就在此安居乐业。
来到常州后的第二年,他就买了房子,给自己给家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由于父母渐渐年迈,家里的老房子远离街镇,老人购物看病诸多不便,他便又为父母在老家的镇上买了一套房子,这样,逢年过节时,自己和姐姐妹妹三个小家庭都可以回到父母身边。
人世间的苦难要么摧毁人,要么成就人。经历风雨后,少年已成大叔。而这持续了三十多年的奋斗还在继续,只为给最亲爱的人一个更好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