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包子
安文
庆祝共青团成立百年,习近平总书记讲话振奋人心,引发我对自己入团50年、不,51年的无限感想。这一年时间差,得从一个包子说起。
1970年4月25日,东方红一号卫星上天次日,我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福州军区江西生产建设兵团一师21团,穿上了崭新的草绿军装。因为父母被张春桥一伙打成走资派,我是偷跑去的,直到10月才敢递交入团申请书。由于我干活拼命,学习认真,在所谓可以教育好子女中表现突出,15连党团支部没有歧视我,派一位女副排长与我结为一帮一对红对子,帮助我加快进步。12月的一天,团支部大会讨论我入团问题,副排长要我在会场外面等结果。那天很冷,会开了很久,我冻得直哆嗦。好不容易散会了,我看到团员们一个个冷冰冰的,觉得大事不妙。果然,副排长告诉我,没有通过。为什么?凭什么?我眼泪哗哗直流,连续几晚睡不着,以为是被父母的事连累的。
原来,有人在会上揭发我多吃一个包子,是资产阶级好逸恶劳和走资派贪污腐败的表现。其实,那时我们白天上班,晚上加班去江边码头拉砖。运输工具是马车,不过没马,靠人拉。我主动要求干最累最危险的掌舵活。团部门口有个几乎6、70度的大坡,拉上坡累;下坡直冲,我个子小,两手勉强够到车把,下坡双脚几乎离开地面,像飞下去一样。而171医院坡顶是个急拐弯,如果边上六个战友不死命用绳子拽住,或者绳断,装满转的车就会从我身上碾过去。我就是从这里深刻体会到什么是战友情,什么是集体主义(团队精神)的。这种惊险,每晚经历三次,有时我们还主动加一次。这对从南京路来的我,不能不是生与死的严峻考验。但为了早日入团,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收工后,团里发三个包子和一碗汤,男生肯定不够。那位副排长好心,总是分给我一个,谁知被别人发现了,在团员大会上揭发出来。
一天夜里,拉砖回来,我正躲在被窝哭,教导员叫我去办公室谈话。他长得很像林彪,办事雷厉风行,9.13后,大家称他小林彪,都很怕他。他先拍拍我肩膀,说:谁谁谁是你舅?谁谁谁是你姨父?放心,我们都是长津湖、上甘岭下来的。我这下像看到亲人,真放心了。他说:我知道你是首长孩子,所以更要严格要求,你要经得起组织考验,去掉娇骄二气,还是根红苗壮嘛!我破涕为笑,又不无顾虑问:那我父母的事还有影响吗?他笑笑:重在表现嘛,再说林彪完了,中央对老干部会有政策的。
知道是组织在考验我,我情绪稳定了,更加努力工作和学习。转眼到了1972年5月,一天深夜开炉浇铸,我精疲力竭,1000多度的铁水倒在脚上,我只想:无论如何不能甩包子,这是国家财产和战友心血呀!在人事不省中,我被送医院抢救,回来又转兵团医院,进庐山疗养院治疗。在庐山,教导员告诉我,我通过了组织考验,被选为五好战士、兵团积极分子,光荣加入了共青团。而且,包子问题也搞清楚了,团龄自1971年算起,还选为团总支委员。
我小学是少先队大队长,下放和大学是团干部,应了习近平总书记的话:在社会主义事业中,共产党是先锋队,共青团是突击队,少先队是预备队。那我为什么没入党呢?1983年我当选中华全国青联委员,全国青联主席说:现在民主党派起死回生,骨干青黄不接,安文、郭国庆(人大青年老师)等按专业对口,可以加入民建嘛!我找常务副主席,说:我是教书的,还是参加九三好。她很民主,就向九三推荐了。今年70古稀,不过,在我心里,还永远是共青团员,因为我入团多不容易,在团受益匪浅,受教终身难忘,一句话,与团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