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隐山林之二，安居

二、安居

因为有完全不同的梦想，才会有千差万别的归宿，才会有千姿百态的人生。

2006年春节后春寒料峭的阴雨时节，我逆打工潮的人流而行，乘坐36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在德阳下车（绵竹只通货运列车），然后花50元租了辆皮卡，装上十几个随车托运的蛇皮袋包裹，向最终目的地进发。

皮卡车延宽阔而车辆稀少的德茂公路行驶，到武都镇后西行拐入逐渐上坡的乡道，5公里后就到了白果村。这里是人民公社时期的马尾乡政府所在地，当年供销社外墙上的红色宣传标语依稀可见，卫生院的三层楼房已经作为危房而空置。

小乔的娘家在前面一里地外的山坡上，有一条刚建的高质量的围山公路盘旋向上，蜿蜒翻过山顶，通往山那边的汉旺镇。车辆开到离家近百米的地方转入自家修的机耕道，道路因为雨水的冲刷，路况很差，机耕道的尽头就到家门口了，交通还算便利。

“隔浦望人家，遥遥不相识。”山坡上很少有大块的平地，住家不像平坝上那样聚居，相邻的住户之间只能闻其声，而不能见其影，在此真正有了“鸡犬相闻，不相往来”的感觉。

山里的天黑得很早，加上阴雨绵绵，在我们卸下行李，简单吃了些东西后就早早就寝了。

躺在电热毯加温的床上，盖了两床厚棉被，倒是不冷，但一时真无法睡着，这是我一生中住过的条件最简陋的房子：地面是泥土地，不过还算干燥；屋顶上只铺有一层灰色的瓦片，风一吹，窸窸窣窣的灰尘颗粒就像胡椒粉一样，洒在脸上，不得不把上层被子把头盖住才行；木门窗一点也不密封，寒湿的空气直往里灌，不一会儿被子上就像露水打过一样湿漉漉的；耗子时不时的在房梁上散步，真担心它会掉下来砸到脸上......十分疲惫的我在远处偶尔有狗吠声传来的万籁俱寂的黑夜里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春眠不觉晓，雄鸡的打鸣声把我从睡梦中唤醒，让人喜悦的是外面鸟儿们那欢快的歌唱声不绝于耳！起床推开门，就像小时候在外婆家推开楼上东山墙的那扇窗一样，我仿佛置身于一幅山水画的中间：天放晴了，潮湿的地面在阳关的照射下慢慢地蒸腾出水汽，山脚下形成了一片轻柔的雾纱，远处的村庄、寺庙、树木若隐若现。很快，雾气上升变成云朵，一道道“耶稣光”从云朵的缝隙中射向地面，眼前的水墨画瞬间变成了色彩斑斓，美轮美奂的舞台布景，当云朵连成一片时，似梦似幻的景色消失，我也从仙境跌落，回到了凡间。

小乔娘家有五口人，她妈妈、弟弟、弟媳和一个读小学的侄子，还有一个叫王军的异父同母的小弟。一个堂屋和三件寝室一字排开，侧面是猪舍，厨房是用两张水泥瓦斜靠在山墙上搭建的，里面黢黑黢黑的垒有一个柴灶。屋子的后面是2--3米高的直立山壁，看得出来，这块建房的平地是削山开出来的，屋后山坡是一片楠竹林；屋前院坝有5--6米进深的样子，边缘是用土石填起来的，有2-3米高，再往前就是山体的下坡了。院子里稀稀拉拉的长着杂草和青苔，没有院墙，院中一口浅井供应全部的生活所需的用水。

安居才能乐业！我们立即开始了房屋扩建和装修改造工程，增加了一个寝室、一个大客厅、一个大厨房兼餐厅，新垒了传统的双眼柴灶，修建了沼气池，增加了沼气灶和液化气灶，还建了浴室和男女卫生间。院子里铺上水泥，做了花台，最后是给原来的三间寝室吊平顶，为了吊顶的事情，我还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在尖顶瓦房上增吊平顶，必须在山墙上开洞，增加一组水平的横梁，这样就必须把瓦片揭掉才能施工。在工程将要结束的一天晚上，突然雷鸣电闪，工匠们都下班回去了，屋顶上的瓦片还没有全部盖上，可不能让辛苦付出的心血泡汤啊!我紧跟着内弟从梯子上爬上屋顶，小心翼翼地上房盖瓦。在黑夜中紧张忙碌的时候，一道闪电煞白的闪过，白天里看着养眼的景物瞬间变成了瓷牙咧嘴的怪物，紧接着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我一颤抖差点从屋顶上摔下来。山上的雷击就在头顶炸响，真的让人心惊肉跳啊！总算是有惊无险，干打雷，雨没有下下来，乌云被风吹走了。

家园建设好了，小乔又购全了生活所需的家电和高档家具，内弟媳妇看到我们寝室里的新家具后，开口向我要借几万元钱也去买新家具和家电。我知道这是我太太在背后撺掇的，自然不好意思不借，也知道这一定是有借无还的了。我心里想，今后创业生产所需要的资金还没底呢，生活条件稍加改善即可，贪图享受还远未到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