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议酒【上】

过年议酒

陈平  

【上】

新冠疫情依然严峻，但年”还是过来了，特征是朋友们送来不少美酒，欣喜之意不用多表，惟讲点关于“酒”的老经。

对于酒的起源，《本草纲目》中有一段考证；“《神农本草经》已著酒方，《黄帝内经·素问》一书中已有酒浆，则酒自黄帝始”。中医现存最早的典籍《黄帝内经》中确实已有许多与酒有关的论述。在《素问》中，不仅有《汤液醪醴篇》是专门说酒的，从理论上论述了酒与防病健身的关系。

关于酒的功能，大体可分为社会功能和医学功能。作为社会功能，李时珍把它称为“官务”，《本草纲目》中言及不多，无非用于人际交往，寒喧之外，“饮家惟取其味”罢了。作为医学功能，《本草纲目》中论之颇详，说酒“行药势，杀百邪恶毒气”，“通血脉，厚肠胃，润皮肤，散湿气，消忧发怒，宣言畅意”，“养脾气，扶肝，除风下气”，“少饮则和血行气，壮神御寒，消谴助兴”等。说理之外还要举出实例，让人信服不疑。有位五十多岁就去世的保健专家说，常饮白酒不利于健康，我想，任何事都应把握分寸，我们所说的饮酒,应在适度下方有扶阳怯病之功效，常过量饮酒不仅伤身甚至还有生命危险，李时珍也曾举过因酗酒致人命的例子,告诫不要过量饮用劣质白酒。

饮点纯粮优质白酒对作家有强身健脑，活跃思维，促进创作灵感的诱导作用，因为我有切身体会，记得《软卧风波》、《梦成真》，还有《觅渡新语》等文能获《新民晚报》，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上海新闻工作者协会征文一、二等奖，中共江苏省宣传部，江苏省作家协会，《雨花》杂志征文优秀奖，中共常州市委宣传部全国征文二等奖等，与我饮酒后激发的灵感大有关系，就因有此效果，所以在撰写各类征文前，我都要饮上几杯酱香型优质白酒，结果获奖达三十余次。这对殚精竭虑挖空心思，总想获个啥奖的同行来说，是个极其宝贵的经验，但想走捷径而去喝孬酒的烂醉者，依然无济于事。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无人相陪，却独自举杯与明月共饮，可见诗人的不羁情怀；“欢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挥。”饮酒之酣无可伦比；“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怀余对酒夜霜雪，玉床金井冰峥嵘。”“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唐代诗人李白在其传世的数千首诗中，对于酒的诗咏真不少，尤其是《将进酒》那豪吟壮浪纵恣绝句，气势磅薄的文采，至今无人超越，至于东晋王右军创作的惊世书法大作《兰亭序》，是否也是在饮了美酒后一气呵成，史说也属相近。

晋代《酒诰》云：“酒之所兴，肇自上皇；或云仪狄，有曰杜康；有饭不尽，委之空桑……”说这酒就是咱中国古人杜康发明。

是啊，自从他发明了酿酒技术后，斗胆品尝此香醇扑鼻碧液者渐见广泛，共同感觉是有股灼热流贯冲咽喉，直至腑脾进滚胃肠，随之血液流动加快，烘涌微醺中，神情若离若飘，接着浑身放松视物如傲，渐生攻无不克之勇，若再饮几斛便醉酣睡去，将所有烦恼抛置脑后，如此仙游意境真乃妙不可言。

为此，酿酒便在草民寒舍市井槛第，商贾豪门权贵府衙炮制蔓延，饮酒很快成为士人名家，豪绅官场应酬最雅选择，就此形成无酒不成席之惯例，渐为一种无所不在的文化现象。

雅士交酌，激发文思，吟出脍炙人口绝句，猛士酒酣，举鼎以示胆气，从而攻无不克，冷兵器时代尤为如此，政治家们交觥，蓄阴阳之谋，从而改变历史等典故，皆非俱往旧事。但凡国际大事均离不开酒助，饮酒不仅成了政治外交不可缺少的润滑剂，就连中国民间自古就流传“皇帝万万岁，百姓日日醉”这口头禅，意蕴百姓常能在家中畅饮此物，说明世道非常太平，试问，倘若社会动乱，民不聊生，百姓焉能安酌此物。

翻开史书，围绕饮酒的典故也是很多；楚汉相争，项羽摆下鸿门宴，明请刘邦赴宴叙旧实藏凶险动机。但刘邦在地下工作者们的巧妙斡旋下化险为夷，瞅机逃之夭夭。扭转被动局面后的刘邦阴谋阳谋一起上，结果将项羽陷入十面埋伏绝境，被击败于垓下。大英雄项羽自感无颜再见江东父老，痛饮一番后以自裁了结轰烈一生，爱妾虞姬甘洒热血写春秋，绎出醉酒徇情之千古绝唱。

东汉末年，曹操与刘备争夺天下；占有明显优势的曹操，假借青梅煮酒论英雄探其野心，把刘备吓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而曹操将其戏弄够了，就在大笑中将他礼送出邦。

嵇康，西晋竹林七贤领袖人物，关于他的故事，鲁迅先生在《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的演讲中说，魏末，除了何晏等建安七子之外，又有一个团体新起，叫做“竹林名士”，也是七个，所以又称“竹林七贤”

正始名士服药，竹林名士饮酒。竹林的代表人物是嵇康和阮籍。阮籍则是专喝酒的代表。但嵇康也饮酒，刘伶也是这里面的一个。他们七人中差不多都反抗旧礼教的。这七人中，脾气各有不同。嵇、阮二人的脾气都很大；阮籍老年时改得很好，嵇康就始终都是极坏的。为什么，因为嵇康嗜酒如命，不过嵇康、阮籍的纵酒，可是也能做文章的。刘勰说：“嵇康师心以遣论，阮籍使气以命诗。”这“师心”和“使气”，便是魏末晋初的文章特色。对此鲁迅先生很感慨地说，自正始名士和竹林名士的精神灭后，敢于师心使气的作家也就没有了。他对善饮的作家冠以“敢于师心使气”之遣论，至今乃千真万确。

还有武松醉打蒋门神，景阳岗打虎，鲁智深酒后倒拨垂柳，三拳击毙镇关西，明太祖杯酒释兵权，直至抗日英雄李玉和：“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等故事实在太多。

在征服异己的倥偬中，曹操写下“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之《短歌行》，这是他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心灵写照，证实酒确是杜康原创。对此我不禁感慨，连鲁迅先生都赞叹道“其实，曹操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至少是一个英雄，我虽不是曹操一党，但无论如何，总是非常佩服他的”一代枭雄曹操，有时也只能靠饮酒解忧，况李白这位面对嫉贤妒能，口蜜腹剑权贵，屡遭排挤怀才不遇旷世大诗人，心中除憎恨蔑视，惟佯狂醉酒后发泄的苦闷心情，让后人不难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