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进入第三个年头,我离开了那个电机轰鸣的“火力锅炉化学净水处理”(简称“水处理”)车间,放下了与水质有关的PH值、水的硬度、氢氧根等化学实验,到连部担任文书。
那是一个仲夏的傍晚,晚饭后团里放电影,各连队排着队唱着歌到礼堂看电影。放着放着,就觉得外面下起雨来。紧接着越下越大,电闪雷鸣也加入了进来。突然,一个声音巨大的炸雷,把个放电影的会场,炸了个漆黑一片。几分钟后,电灯又亮了,战友们交头接耳,议论着这场雷电交加的豪雨。
只见坐在我前面的连长,慢慢的从马扎上站了起来,平时刚毅的目光,此时稍稍掺进了一丝焦虑。当他转身向后,把目光投向我的时候,我已经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并把马扎交给了身边的通讯员……
就在刚才那一刻,当炸雷把眼前炸成漆黑一片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我曾经的战斗岗位----水处理车间。都说锅炉是工厂的心脏,那水处理就是向心脏供血的主要血管。工作中的锅炉上不了水,就要掀炉排停炉,给日后的生产恢复带来麻烦;如果处理不当,还会造成烧塌炉管,甚至锅炉爆炸的可能。面对突发的变化,那两位值班的战友,能迅速、正确地启动蒸汽供水泵吗?……
我积极请战的坚定目光,迎着连长的目光对了过去。连长说:“文书,你赶快到水处理去,帮助当班的同志处理情况。”“是!”我向连长敬了一个举手礼,转身向会场的门外跑去。
闪电伴随着雷鸣,狂风裹挟着暴雨,出门没跑20米,我就成了从水里捞起来的人。哪顾得上那么多,一路狂奔600多米,终于到了我熟悉的水处理。
水处理车间内依旧灯火通明,只是没有了电机的轰鸣,仿佛显得没有一丝生机。两个当班的战士,正和从锅炉房赶过来的班长,站在蒸汽泵前讨论着什么。一看我来了,班长立刻对我说:“动力电停了,现在锅炉要供水,但开蒸汽泵把握不大,你来得正好……”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果断地说:“快打电话叫锅炉房给蒸汽泵专门供气。”一会儿,去打电话的战士跑过来说:“已经供气了。”我看了看蒸汽泵的进汽压力表,汽压正在缓缓上升,当它到了工作压力后,我拧开进汽阀,再打开进水阀、出水阀,看着蒸汽泵两根铮亮的传动轴开始缓缓运动,再慢慢拧开蒸汽泵的排汽阀……蒸汽泵的传动轴,渐渐变成有规律的往复运动,在有规律的节奏声中,供水压力也稳稳地站在了应有的压力上。这前后时间,不超过10分钟。
班长看到蒸汽泵有节奏地摆动双臂,就急急忙忙地回锅炉房,处理那里的情况去了。值班的战友这才递给我一块干毛巾,腼腆地说了几个“不孬”。半小时后,生产调度室来电话,动力电供电已经恢复,那两个值班战士,忙着开电机供水,水处理车间又响起了电机的欢唱。我按照操作程序,关闭了蒸汽供水泵。
在回营区的路上,吹来的阵阵晚风,透过湿漉漉的军装,还是感觉到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是我没感觉到冷,还沉浸在完成任务的喜悦中,满脑子还是今晚应急事件的回顾和体会:指挥员的最大作用,在于了解每一个战士。当应急情况发生时,能及时安排有处理此事特长的战士顶上岗位,这叫“知人善任”;作为战士,就是要根据指挥员的部署,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去完成这项任务。我在想,如果今晚是一场战斗,我也会积极请战,领会连长的意图,坚决执行命令,努力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