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冰 是感觉不到冷的
作者:朱华忠
“一九二九,相逢不出手;三九四九,顽童冰上走;五九六九,访亲又探友;七九八九,沿河去看柳。”
记忆深处,数九寒天的一个画面,流淌在我的血脉里,终生难忘。
那年腊月,白雪皑皑的河滩,玻璃似的滩沟,一条移动的水泥船,船上有一对母子。
那对母子是谁?大概8岁左右的我,29岁左右的母亲。
在村边的芦苇滩的大河里,头上包裹着红色粗布方巾的母亲,在庞大的水泥船上撑着竹篙。母亲一步一步地艰难地移动着,像是一只老黄牛在犁地似的。母亲,就是那老黄牛啊。
水泥船的尾部系着一个耙网,耙网是一端开口的网,可将藏匿在水草里的鱼虾给篼进来。
那时,在生产队的父母,上养爷爷奶奶下养我兄妹三人,勤劳了一年还赤支,没钱过年。
人生途中,坐等是没希望的,勤劳才会有奔头。勤劳的母亲是闲不住的人,数九寒天还在滩沟里寻找着生计和希望。
在船尾的我,看到每当竹篙起水后,竹篙上就会立马结上一层薄薄的冰。人不运动时,冰是凛冽的;在劳作的手上,冰不再刺骨,是一个暖气机,给人蒸蒸热气。
母亲粗糙的手,在竹篙上薄冰的温暖下,像红红的胡萝卜似的,散着丝丝热气。那是热气腾腾的希望。
没事做的我喜欢想象,想象着水下的耙网,想象着水草里藏匿的鱼虾,想象鱼虾会不会被网进来。我甚至会在心里默默地期盼,期盼天再冷一些。可谓“心盼鱼虾愿天寒”。
每次起网时,我眼睛瞪得大大的,放着绿光似的,满是期盼、精神抖擞地在网里的水草中热切地翻寻。
在平时,我经常看到一个拎着旧蛇皮袋的老大爷在小区转悠,在一个又一个的垃圾桶里翻找,翻找一些可以换钱的东西,如快递的包装纸箱等什么的废弃物品。老大爷是在寻找生计。
每次在耙网里翻找的我,总不会失望,或多或少,总有收获地找到河虾,一条,两条,三条,四条,有大有小。这比得了别人的夸奖还高兴。
网来的河虾,我们是舍不得留给自己吃的,母亲要拿到城里的菜场去卖、去换钱。有了钱,我们就可以添置年货,购置新衣。
在我眼里,河虾已经不再是河虾,而是那一枚枚硬币,壹分钱的、贰分钱的、五分钱的。有时起网后,也会网到一两条、桃叶大小的小鲫鱼,这也让我举动。因为小鲫鱼没人要,也不用到市场去卖,自然是留在家里自己吃。
撑篙的母亲担心我冷,关切地问:华忠,你冷不冷?
待在船上等待起网的我,心有热切的期盼和希望,没有感觉到什么凛冽,也没有冻的浑身瑟瑟的感觉。
小时候,我最喜欢吃棒冰。棒冰的词经常占据我的脑海,我想也没想,扬着头笑着说:棒冰是感觉不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