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之所爱

食之所爱

记得有几次同学聚会，席间偶尔谈论起食物爱好，多人都把关注点放在菜肴上，有人喜欢吃鱼虾，淡水的或者海产的；有人喜欢吃肉类，猪肉或者牛、羊家禽；有人喜欢吃素，时鲜蔬菜山珍菌菇；也有人说：我不挑，都爱吃。其中有个同学说：爱吃面条，众人齐笑，说这个不算。

面条为何不能入列人们食物爱好呢？因为太普通了。面条带给人们的主要是饱肚之感，不全是美味的享受。记得曾去上海的“鼎泰丰”吃过一次面，一份面六十八元，都没吃饱，但那确实是美食，美就美在那一盅牛肉片，那是面的“浇头”，滋味最终还是由“浇头”来决定的。

我记得自己也曾扪心自问，吾爱好之食何物？说出来也是可能会让饕餮们见笑的，那我就不说吧，但后来有一天还是让儿子一句话给概括了。

“妈妈喜欢吃的都是粮食哇！”

其实说粮食是宽泛的俗称，我的食物爱好是各类点心，就是烹饪中的“白案”。一般来说，京八件“稻香村”只是家里过年时备的糕点，因为这糕点本身带有一种仪式感，适合在隆重的节日出场，要说特别好吃也不见得，因其是北方糕点的名牌，据说馅料用得“实诚”。而上海的赤豆糕桂花糕条头糕、苏州“黄天源”糕团也是我的心仪之物，只是它多数以糯米为原料，不能如家常便饭一样的每天吃，我也只在隔一段辰光投去思念。随着网上购物的便利，许多地方小吃点心也进入流通，那品种花式更多了，真是令人目不暇接，自忖我总要一一品尝的。

儿子对我的评论是在一次全家人吃完自助餐后的回顾时，自助餐上的点心品种较多，中式西式的糕点都有，我每次都要品尝好几样且吃得很饱但仍感到意犹未尽。有一次去吃海鲜火锅自助，儿子体贴地对我说：那边只有蛋糕。先生立刻领会了，对我说：你这样的食客，店家是大大的欢迎，你是来吃海鲜的，结果总是点心先吃了个半饱。

现在，饭店酒家的筵席也总会上些点心，荠菜汤团、韭菜饼、酒酿圆宵、赤豆羮。。。。。。我是很在意这些点心的。年底去德泰恒赴球友老张九十寿宴，席间的点心是小麻糕，点心上来时肚子已饱，我就对邻座的老周说：带回去吃吧。没想到散席时老张还给每人准备了一提点心，名曰：把喜带回家。谢谢老张！我真是大喜过望！

如今点心大多是甜味的，不宜多吃，多吃了兴趣会下降，如果有口味选择，我会多一些选择咸味或椒盐口味的，如常州麻糕，我就选椒盐的，送人也买椒盐的装盒。正因为爱吃各种粮食做的点心，所以我要把一个遗憾告白天下：就是现在的点心油酥重，添加剂也越来越多，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抑制着我的食欲。

我很怀念小时候三分钱一块的麻糕，散发着本真的麦香，咬嚼上面几粒脆脆的芝麻口中能余香好久，我在用它充饥的同时还收纳了温柔香甜的味觉快感。我相信我的同龄人中一定还会有人与我同感。为此我很欣慰常州老城厢还有可数的几家麻糕铺坚持手工桶贴的工艺，更欣慰麻糕桶前经常有市民在排队。

原来我对粮食点心的爱好源于童年时的小麻糕。

有一次我校张继香老师送给我几包东北煎饼，她老家在东北。咦！还真好吃呢，有大枣花生的味道。之后我就去网上买，一找煎饼，铺天盖地的都是山东煎饼，什么小米煎饼、玉米煎饼、杂粮煎饼，东北煎饼都被淹没了，我想何不也尝尝山东煎饼呢。于是就买了一大包，当然我不会卷大葱的，我只是把饼卷了就着酱或者就着汤吃，这么不地道的吃法也居然吃得津津有味。

最近在 “拼小圈”里见到另一位老家在四川的张玉琮老师买了陕西的白吉馍，我也跟拍了十块，吃完又买了十块，现在也只剩下两块了，我还打算第三次买，先生说，你不看看还有其它什么地方的特色点心么？是啊，我的味觉怎么在此踟躇不前了？难道这也是我的真爱？

昨晚看电视剧《装台》，看见张嘉译饰演的顺子在路边摊买了一大提白吉馍，原来这就是陕西的锅盔啊！

都说不忘初心，我不会忘记的就是这白面朴实的沁人心脾的原香，因为有童年时争刮锅底、抢舔饭碗的饥饿伤痕，有知青十年务农时饥肠碌碌的经历，（记得一个大冬天的农场休息日，同伴们都说要睡到中午才起床，但我硬是被饥饿折磨得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最后从床上爬起到食堂买了半斤米饭开水泡泡吃下才缓了口气）有这些刻骨铭心的记忆，怎么能不对粮食顶礼膜拜？怎么能不对这不加修饰的食物由衷喜爱？

我坦言这些年胃口没有被肥甘绑架，我的饮食大抵还在粗茶淡饭中打转，因此还保留着这种对碳水化合物的偏爱，当然，这只是相较口舌味觉而言，不要误判我是吃素的佛系。

不过我还是有同盟军的，看一看那些在网店的评价留言，都是“终于吃到老家的味道妈妈做饭的味道”，一片赤子之心啊！我想，这有锅盔享用爱好的不一定全是陕西人吧，张玉琮老师是西川人，我是苏南人，固然饮食习惯有地域培养的水土因素，但如我则是因曾经的饥饿感潜入了记忆深处，最终促成对米面深切的依恋。

而这种感觉就如乡愁如恋母一般，很难用文字语言觅得共识。

至此基本厘清，我喜欢吃点心类食物，其实也有选择挑剔的，重油重味的不能苟同，最保险的就是吃米面原味的，所以我最近逗留在锅盔、煎饼一族。我曾将我的吃法介绍给先生，但他不纳我的芹意，在此不妨公开。

我的吃法很简单，白吉馍烤松软，不夹肉不夹菜，一手拿瓶装的芝麻沙拉酱，挤一点咬一口，就如自饮自酌的酒徒，真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