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学研】

古人送别不仅要喝酒，“折柳”也是标配

《送元二使安西》

王维

渭城朝雨浥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这首《送元二使安西》又叫《渭城曲》，还叫《阳关三叠》，是唐代大诗人王维的代表作。

为什么又叫《渭城曲》呢？因为这首诗当时太有名了，很快被人谱上曲，于是成了《渭城曲》。

为什么又叫《阳关三叠》呢？因为唱《渭城曲》的时候，第二、三、四句要重叠三唱，也有人说重叠三唱的应该是最后一句“西出阳关无故人”，至于哪个对，现在也不知道了。但是《阳关三叠》是有古琴曲的，不管是真是假吧，找来听一下吧。

那么这首诗都写了什么？我们来一一看。

《送元二使安西》一看标题，就知道是王维给一个叫元二的人送别的诗，那去哪呢？安西都护府，相当于现在的新疆。在唐代，安西都护府不算内地，到那里去工作是比较遥远的，而内地与安西的界限就在阳关，也就是今天的敦煌一带，在敦煌附近有两个关，除了阳关，还有一个关也总出现在唐诗中，那就是玉门关。西出阳关或玉门关，就进入了安西都护府的地区。那么，诗题的“元二”是谁呢？有人说是元常，他在家排行老二。像这样命名的，其实也挺常见的，比如白居易《问刘十九》。

好了，解题完毕，来看诗。

“渭城朝雨浥轻尘”，渭城是今天的咸阳，唐代人在长安，西出必过渭城，东出必过灞桥。送别这天，渭城早晨下起了雨，把飞尘清洗一新。以景写情，清新的朝雨给我们的感觉还是蛮清新的，王维的心情不是那种悲凉的送别。

“客舍青青柳色新”，在送别的客栈，柳树的颜色翠绿翠绿的，朝雨的洗涤，显得万象一新。为什么要写“柳树”呢？因为在唐朝甚至古代，“柳”即“留”也，无论是“杨柳依依”还是“灞桥折柳”，柳树都是送别场景的常见元素。

“劝君更尽一杯酒”，婚丧嫁娶要喝酒，送别也要喝酒。虽然唐代的酒只是度数不高的米酒，估计度数在4、5度，跟今天的啤酒近似，但酒是礼仪的象征。给好友送别，焉能不进酒？另一个诗人高适的名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你一定听过罢，其实这只是《别董大》其中的一首，另一首则说“丈夫贫贱应未足，今日相逢无酒钱”，高适与董大多年未见，好不容易见到了，却“无酒钱”，可见送别有酒有多么重要啊！

“西出阳关无故人”，从渭城想到阳关，空间的转换，极富艺术想象力。出了阳关，就不再是汉家文化的地方，而是异域文化，那时想见到老朋友就不容易了。所以，怎么办？那就“更尽一杯酒”了。

长安、渭城、阳关、安西，寥寥数笔就勾勒出空间之广阔，而在这么辽远的空间意象中，却透露出友情之复杂：友人要到安西工作，对于友人是新的开始，所以要写“渭城朝雨”，要写“青青柳色”；但送别总是依依不舍的，与其说友人元二“西出阳关无故人”，不如说王维自己也见不到元二了，所以怎么办？只好“更进一杯酒”，作为朋友，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王维的诗向来比较冲淡，送别的诗没有悲苦，没有高兴，而正是这种冲淡才写出了送别的典型感觉，诗歌穿越时间来到现代，仍让我们很感动。对于唐人来说呢，这首诗就成了流行歌曲，以《渭城曲》《阳关三叠》的方式传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