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羊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做梦，总是梦见与老家、与村子、小时候有关的人和事。

小时候，家里有一只山羊，不是绵羊的那种，就是普通的山羊，只不过是一只雌性的。那个时候，乡邻乡里的的都会养一些家禽家畜，鸡鸭鹅、山羊、毛驴、黄牛、兔子等等，种类不全，但多少会选择一两种吧。养这些也有着先天条件，出生的地方时一个普通的小山村，有座海拔83米的小山丘，住的房子周边也全是农田，田间有许多野草，农作物的秸秆也可以做成饲料，养家禽家畜也有了很多便利吧。

记不得是哪一年妈妈买回来的山羊了，只记得那个时候羊很小。小动物对于小孩子总是有吸引力的，于是每天放学之后，我也就有了一个任务，放羊。放羊，不算是技术活，只需要牵着山羊去家边的小山上吃草就可以了。有的时候，会在地上砸一个小木栓子，将拴着羊的绳子固定住，这样羊就不会跑了，始终围着小木栓子转圈吃，只是这种方式比较少，人不在身边的时候才用。更多的时候，是散放着羊，让其自由吃草，人只要盯着就好。但小孩终究是小孩，当放羊的新鲜劲失去后，放羊就变成了无聊的事情，远没有捉蝎子、摸鸟窝、采酸枣、追野兔等等之类的事情更有趣了，于是看不住羊也就成了常有的事情。如果羊丢了，要么羊跑到山里池塘的阴凉处休息了，要么进入了别的村子了，要么羊跑到田里吃庄稼了，这种比较危险，一则是庄稼会打农药，羊吃了会中毒，二则是吃了别人的庄稼，要赔偿，父母就要出面了，那小孩少不了挨顿打，所以任何一种情况小孩子都不希望出现。

等到山羊大了，到了交配期的时候，要给它找雄性山羊。记得有一次，爷爷带着我，牵着山羊，去五六公里以外的一个村子（山东和江苏交界处最南面的一个村子），因为那里有一只健壮的雄性山羊。几个月后，山羊的肚子越来越大，那个时候，再放羊就不能离开人了，必须看紧了，也是为了山羊和羊宝宝的安全。家里的这只山羊很伟大，一窝总能产五六只小羊。再去放羊的时候，规模就大了。只是最遗憾的是小羊长大后，会被卖掉，那个时候看到小羊被卖掉的时候，老山羊总是咩咩地叫，不肯离开。那是最早的知道生离死别吧。

其实，我们姊妹三人都应该感谢那只山羊，靠着它还有那些小羊，我们完成了小学学业。农村的收入比较少，种田没有多少收入，辛辛苦苦一年也许就几十块，有的时候甚至还会赔掉，也只是目前很多城里人觉得农村好，好的也只是空气和绿色的环境。扯远了，言归正传。那个时候，家里养的家禽家畜就成为了家庭收入的重要来源，现在回头看看真的无法计算老山羊那几年对家庭的贡献，尤其是对我们小孩上学的贡献，感激也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只是那个时候不懂事，从没有感谢过老山羊。

后来，初中的时候，那座小山被承包了，村里早已不流行割草喂牛喂羊了，养家禽家畜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家里的老山羊也被卖掉了，也许有点残忍，也许有点无奈，也许也许……

最近做梦总会梦到老山羊的样子，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曾经的美好回忆再也找不回了吧。

现在的农村，也早已不是曾经的农村。自然风景也越来越少了，愿意安心种田的也越来越少了，和睦友善的邻里关系也越来越淡了，多的是人为的改变，多的是耕地的流失、土地的侵占，多的是外出打工赚钱的人们，留在农村的不是老人就是妇女、孩子。虽然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这些年提的很多，但农村却没有朝好的新一面发展，相反却越来越“城市化”，应该说是半吊子的“城市化”。就拿我们村子来说，这两年耕地被大量侵占，随便一个生产队长都可以占到几十亩地，村民也开始跟着去囤地，现在都知道土地是最稀缺的资源了，都知道土地可以赚钱。有人说，农村只要有地，就可以通过拆迁征地变成富翁。可那仅仅是经济发达地区，在经济不发达地区，当农民被征地拆迁而变成城镇人口的时候，也许可以快速致富，但长远来说，那么也就意味着坐吃山空了，意味着农业的断代了。回头看看身边的同龄人，以后后出生的小孩，没几个会种地的，更没有几个愿意种地的，曾经那些被评为种田能手的老把式也同样不希望自己的小孩再种地了。从小的教育告诉我们“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可真的没有人务农了，那么国民经济基础何在？

时代在发展，总会有淘汰，这无可厚非，只是希望发展是去其糟粕，留其精华，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就像在日子比以前好过的时候，人更应该有奔头，更要有所敬畏，敬畏自然规律，敬畏民族脊梁，敬畏历史责任，敬畏良心安宁……只有敬畏，才能有良知，有了良知，才能不走歪不走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