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三大娘在大雪前一天去逝了,享年87岁。
娘直掉眼泪,说跟三大娘做了50年邻居,真是好人啊。
这几天,不断传来亲朋的哭声,白菊花圈也不断增多,从门口一直摆到村头大路上;关于三大娘的片断,也不断浮现。
那时,村上的老奶奶们都是小脚、头上黑发网挽着小鬏(jiu);而中年的三大娘是用银簪挽的发髻。每天早晨,都能看见她坐在门口一丝不苟地梳理长发,头发光亮地盘好后开始一天劳作。
我是家中大妮,和三大娘的二妮是同学,我三餐习惯端着饭碗去串门。我们住着土墙草屋,院不大,一墙之隔,每天不知道要跑多少趟。干净利落的三大娘,叫我大妮。
后来,挽严严实实发髻的女性陆续剪了短发,我们两家都换了瓦房,院也扩大了。那年,大妮背井离乡到了常州,隔壁二妮也嫁到他乡。寒暑假回来见到三大娘的短发,已是花白。可能是长大拘谨了,回来后串门也少了。那时,见到三大娘打招呼,开始称呼我大姐。
近年回来,看到满头银发的三大娘,我总是远远地就叫“三大”,拄着拐杖的她,要盯着从小看着长大的大妮,想好半天才能轻轻地说句“哦,是大姐回来了。”今年5月回来一直帮父母干活,只见到一次三大娘,那是我正在门口摘豌豆荚,没注意到三大娘拄着拐杖来到旁边,还主动和我打了招呼。我说,很久没见到龙敏(二妮)了。
这次回来,日期一改再改。下火车时,妹妹给我信息,说三大娘今天去逝了,出租车不要开到门口。心里咯噔一阵,十分意外和难过。
三大娘儿孙满堂,这些天,哭声不断,我心里也很难过。唉,亲切又亲密的三大娘,说没就没了。农村喜丧事讲究多,我知道的较少,这个“外乡人”大妮生怕有不当之处。我小心地在家陪着父母,用心听着每个声音,一墙之隔,还是没能听辨出很久没见的儿时伙伴。明天,就要按选定的日期为三大娘入土下葬了。一早,请来的唢呐在为享福又高寿的老人吹奏着各种曲调。
家乡面貌日新月异,而可亲的老人们在不断离去。今天准备返回常州,心里很是不舍。舍不得父母,舍不得刻在深处的乡里乡情。愿辛劳、善良的老人们,都将能如三大娘一样高寿、幸福、安祥、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