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爱

秋天快要过完了，但是和平路上的梧桐树依然叶子繁茂，似乎还在尽力挽留夏天。今天又是一个好日子，风和日丽，风轻轻从我额角拂过，让我也错觉秋天还很长......其实前几天已经是立冬了，朋友圈刚刚反复确认过的，不会错。于是深叹一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

或许你的记忆不该那么好，总是提醒一个健忘的人，七年前，我们在那个很有情调的小店吃过饭，记得么？

记得又如何？不过是两个想把酒精转换成欢笑或眼泪的人在一起浪费时间。有些相遇从来没有意义，从开始就注定了毫无意义，我懂，你却深陷在中年不该有的单纯相思里，那个时候，你固执的近乎可爱，我劝你无论有多用力，你置若罔闻。

转眼，这一切又都像历史成为了历史。时间让我们的心长了新一轮老茧，这些老茧会随着一个又一个秋天渐渐变成不能剥离的存在，像我们与生俱来的肉身一样，无可更改，这就是命运。

我今年在青海的那两个月，除了度日，除了打牛奶，除了和英子想着每天的晚餐吃什么？我很少想南方，那个热的蒸笼一样的南方。偶尔一个念头，会想起虽已久远，却清晰如昨、和你共享的那段时光。在遇到你之前，我经历过刻骨铭心，经历过伤心欲绝，但我都会用装作平静浅笑如初，以至于别人说，啊，你真幸福！拥有过如此浪漫的爱情。但是谁又曾想过，爱而不得，或不爱而守，是多么萧瑟的心境。

掐指一算，整整七年。你我从那个名叫“边走边爱”的情调小店出来，沿着当时还完好无损的同济桥缓缓而行，我不知道当时路灯够不够亮，路够不够平坦，但是不由得，我们像彼此的拐杖，相互搀扶着上桥，上到最高的台阶处，又似乎说了很多没用的话......有时我在想，人这一生，要说多少没用的话才是尽头？明明知道有些话于人生毫无价值，却一再重复，让后来成熟的自己感到可笑，亦有些可悲。

我估计如今的你和我一样，日子过成了惯性的无聊。没有像七年前那般的憧憬，心境倒也会湖面一样宁静，开心的时候哈哈一笑，忧伤的时候撇撇嘴，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黯然落泪，至少我是这样。

你一个不善言谈的人，在我们相遇以后，尽力表达着对我的青睐和相见恨晚。有那么几天，在夕阳斜照的绿岛咖啡，看着你的样子，就想一直蜷缩在那个绵软的驼色沙发里，深陷其中，再也不走，就那么互相望着，不用说什么，永恒。

那个时候只要一有空，你总是在赞美我的聪慧。认为我可以胜任你的心灵导师。其实你错了，我每次在为你引路解脱后，我又会陷入自己编制的迷途。只不过我不说，因为我知道所有的疑难杂症，只有时间可以治愈，别无他法。无论美好与否，时间会让所有的一切，绝尘而去，你信么？

你说，我不信。我就等着我们都变成八十岁瘪嘴的老太太，我还是相信爱情，而你还在说着时间是一把杀猪刀，可以雕刻所有的可能。你说这些时，我痛心疾首。七年之痒，你难道没发现，“边走边爱”已经被夷为平地了，同济桥也已经荡然无存了，我们在深夜聊过的那些故事，都已经消失了，不是吗。

而你还在说，我等着我们一起老，会有答案。我无语回你，只为此刻你的用情至深，报以致敬的眼神，也或许因为你的一门心思，可能会改变一颗不再相信爱情的心，但愿如此。

你是那么希望我能写点东西予我们共同经历的岁月。其实，写不写也无关紧要，至少我们已经边走边爱过，哪怕没有文字，活着时候的记忆，已然是一笔不菲的财富。等到你我发秃齿豁，各自在面对风烛残年的岁月里，那些记忆会是心底里唯一可以温暖自己余生的火苗，真的。

2020.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