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之间
南通市文联成立70年了,面对这个喜庆的数字,我感叹,时间这么快啊!
上世纪70年代中期,我还在中学认汉字的时光,读到《江苏文艺》(《雨花》的前身)上的一首诗,题目忘了,作者名字倒没忘。到现在想忘掉这个名字却怎么也忘不掉。黏心。
冯新民。因为我家哥哥也是这名。
那时我也写诗,家里有《浮士德》《海涅诗集》、马雅科夫斯基的诗集,有民国时期臧克家主编的诗歌刊物《诗创造》;巴金、郁达夫等人编辑的文学刊物《太白》,读了也就模仿着写。我当兵退役的1980年,去镇江市文联参加一个文学创作会,在那里看到一本《紫琅》,是南通市文联主办的,异型16开的,其开本一下就吸引了我,会上人家讲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管读《紫琅》,读着读着,这本杂志就读到了我家里。在当时新文学时期,西方文学思潮刚刚涌入文革以后的我国,文学爱好者们得到一本好杂志都会如饥似渴的阅读,我虽然在军队已经发作品,但军队制约很多。读《紫琅》就觉得很亲切,就觉得编发的诗歌作品是今后中国诗歌的发展方向:现实主义题材。看看诗歌编辑是谁?啊呀呀,冯新民!
原来冯新民在南通市文联。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名字是与单位连在一起的。
既然写诗,于是,我就以诗歌的热情将自己的诗作工工整整抄写在方格稿纸上,塞进信封,那时编辑和作者的关系都很纯,无需客套,我也就没有写“尊敬的编辑老师”之类的话,再在稿件里用回旋针别上八分钱的邮票寄出。三个月后没有回音。于是再邮寄一组,多点,让编辑挑选总能够挑出几首来吧?我也学乖,用挂号邮寄,两毛钱。我还是在稿件里用回旋针别上两张八分一张四分的邮票,便于编辑回信。
那些年,除了阅读国外诗人的作品,就是阅读《诗刊》《人民文学》和《紫琅》,那年头的《紫琅》,了得,属裁缝比手艺——真(针)本事。
一晃又半年,投出的稿子了无音讯。那时的文学,很神圣的,作者对文学的态度很认真,编辑对作者的态度也健康。我投两次没用,得识相。估计姓冯的投稿都属于被枪毙的货。
1989年,一个机缘让我到常州文联做事了:做作协的具体工作和编辑《翠苑》。于是到省作协省出版局开会的机会多了,认识了张松林先生等老一辈文联人。1994年,一度风行中国诗坛的《紫琅》改名《三角洲》,在办刊条线上,又认识了林启祯先生、沈婵媛主编。渐渐的,与南通文联的接触多了。这期间,我在来稿中收到信封是南通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的信件,打开看,是冯新民的诗歌投稿,哈哈,我拿着稿子不怀好意地自语:你也有今天?老子要“报仇”。可是读下来,我无法“报仇”,因为他的诗歌写得很有质地,毕竟是我省的实力派诗人。编辑的天职促使我乖乖的填好发稿单发《翠苑》。后来每次冯新民的来稿,我都挑不出“报仇”的缝隙,当然都是第一时间编发。进入九十年代中后期,我在省作协的会议上见到了冯新民,之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友爱就浓了。每个年底的作协理事会上,他从不说自己的创作成绩,总是介绍南通的青年作家,一说一大串,非但如此,他还带着南通作家的稿子串门推荐。就是外出采风,他也总与人说起南通谁谁的作品。这也许是他作为南通市文联秘书长的责任吧。直到今天,南通市文联、作协每年为青年作家开的作品讨论会,在全省的地市级文联中,是最多的。没有哪个市的文联能做到如此扶掖青年作家的。
我所在的单位,三次组织去南通市文联参观学习,学新形势下文联下属协会如何开展工作;学办刊的经验;看园林式的办公条件。当时我还对我们领导说,人家南通市文联,有1618万历年的文峰塔,全国290多个地级市文联,哪家院子里有十来米的塔?不就中国最东方的南通市文联有嘛!1618年的文峰塔,南通文联多吉祥啊!文联在此一落(16),就是一把(18)作家艺术家,历史就是这么有寓意地眷顾着南通市文联。
新文学时期来,从南通走出来的老中青少作家,真的是一大把一大把的已成壮阔的队伍:除著名的老一代作家,像毛雨森、古剑、李新勇、马国福、李晓琴(低眉)、倪瑞美(倪苡)、李兵(响雷)、储成剑等,都有优秀的文学作品在中国文坛亮相,也都有优秀的文学作品驰援我们常州的《翠苑》,支持我的编辑工作。
非常感谢生机勃勃的南通市文联、南通市作协;还有我时常念叨的南通作家。
当然,见到冯新民我还是要“报仇”,转个方向,在酒桌上“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