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袁兰琴”
“好看落日斜衔处,一片春岚映半环”“浩渺浸云根,烟岚出远村 ”,古时候有多少文人墨客喜欢把“岚”字写进他们的诗里。我的名就一个岚字,在现在来说也算个挺时尚挺有诗意的名字,可是在六七十年代大家还是喜欢比较大众化的名字,比如"英、兰、萍、琴",小时候我真的非常嫌弃这个“岚”字。
七十年代初,我跟随父母下放到老家武进马杭,我的学生生涯就是从这里开始。
开学第一天老师照例要点名,老师叫了几声“袁风”没人答应,大家都很奇怪,左顾右盼不知道叫谁,我知道是叫我,我们村上的小伙伴没有叫袁风的,我不知道应该叫“到”还是不叫“到”,坐在位置上如坐针毡,当同学们知道是叫我便引来一阵哄笑。
后来一个代课老师来发作业本,居然叫我“袁岗”,老师连叫了二遍我没动,一个叫潘钢的从后面跑上去拿,我实在看不下去准备去拿,两人一下撞在一起,同学们轰堂大笑,有些调皮捣蛋的还发出怪叫,我抢过作业本回到位置上,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年农忙过后,村里来了放影队,银幕就搭在村里仓库场上,方圆一公里的老老少少都来了,幕布前的位置是孩子们的,有的搬个小板凳,有的索性就地而坐,我们班有个最调皮讨厌的家伙,叫伟民,他就坐在我前面的场地上,跟小伙伴们打打闹闹,这天放的是动画片《半夜鸡叫》,当电影放到长工们把满脸鸡屎的老地主从鸡窝里拖出来的时候,惊叫着说:“哦!原来,是老东家!”,伟民回过头来朝我坏笑,我知道他不怀好意,因为武进口音的“原来”和我的名字一个读音。
第二天,伟民推门进教室的时候,就挤眉弄眼地朝我怪叫道:“哦!原来,是地主婆!”“袁岚,是地主婆!”,我气得去追又追不上,只能扒桌子上哭。
放学回家就跟妈说:“妈我要改名,姐妹们叫婉琴彩琴惠琴,名字里都有琴,我为什么没有,我要改名叫袁兰琴。”妈当然不肯,就骗我名字是爸爸起的找爸爸说,以为过二天我就忘了。过了几天爸爸回家了,我又跟爸闹,爸说:“你的名字多好,岚是山上的雾气,爸爸名字里有个山字,你就一直绕在爸爸周围不好吗?”,被爸说得我无话可说。
可是伟民还是每天故意把教室门一开朝我怪叫,我想逃学又不敢,我告诉老师,她根本就不想管这些小屁孩的恶作剧。一天在早读课开始之前,老师还没进教室,我郑重地在同学们面前宣布:“以后不许叫我地主婆,我叫袁兰琴,我叫袁兰琴!”,同学们一听全笑了起来,而我发现我的努力依然无济于事。
为这事我居然困扰了很多年,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还真是既幼稚又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