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
所有的眷恋,源自这条横塘河
横塘河,是一首诗。一曲歌。一段情。一个曾经遗失的梦。
几十年前初到横塘河,是在一个冬天。在此以前,听地方上有文化的老人说,不是自作多情,横塘河的冬天,算来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了。淳淳水流和丰富植被的自然成趣,就像是清幽静远的沉思和厚重、是鲜洁清爽冶洗人心灵的妙曼胜境。这种意境,只有在横塘河万物复苏前的冬季才能感受得到, 只有在这草木扶疏的寂静中才能领略。没有春天干旱无雨缺少滋润的昏风,没有夏天雷鸣电闪大雨滂沱的肆虐,没有秋风的萧瑟和早来寒气剥落生命的无情。
然而,眼前的一派荒芜,使我惊呆了,让人不敢相信。横塘河像是补丁满身的老叫花子, 满脸忧伤和哭泣……我的心一阵抽搐。我独自一人在这一派荒芜中伤感地寻思,终于,横塘河给了我启示:人与自然相恋,人与自然共处,能从自然中领悟对生命更深刻的理解和认同,并更加热爱生命和自然。人为什么不能与大自然和和谐相处?自然界赐于人类太多太多,而人类善待自然却大少太少。在这原始自然的怀抱中,应当追寻一种为人类自已尊崇和获得的超自然、超人性、超世俗的东西。这种超越应当是高尚、理智,是对自然和人性永恒的善待。人类今天对自然的无情与破坏,最终是对自然也是对自已的毁灭。
这是一个美丽的终结吗?我心中的横塘河,你还能回来吗?横塘河沉默着。
多年后,一位网友用微信给我发来的一段话:不必去拥挤了,你到横塘河来吧!在这里,你能不断地展示你内心世界的丰富内涵。你能给苍白的四周以谢谢旖旎,给庸俗的日子以诗意,给沉闷的空气以清新,用大自然的琴奏响自已喜爱的心曲。
是真的吗?于是,我又一次来到横塘河。
真是一夜春风吹开了姹紫嫣红,蓝天,白云,绿地,清水……沿横塘河两岸纵向分布的横塘河湿地公园,近5.5公里,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原有的各类资源,将绿色慢行、日常休憩,与公园整体风貌进行有机结合,同时种植榉树、乌桕、枫杨等乡土树种,以及茭白、荸荠、菖蒲等江南常见的水生植物,营造出了别样风情。四季可变的风景,繁花似锦的春天,绿草遍地的夏天,果实满枝头的秋天,芦苇飘摆的冬天……顿时,久埋心中的一切烦恼和丝丝忧虑,被眼前陪伴我前行的柔情、清纯、亮丽、自然、野性、无拘无束、无忧无整虑的、清洌洌的横塘河水所感化,萌发出无比的感动。
我独自一人徜徉在犹如一道精灵的横塘河岸,看它的姿容急促而又高亢,舒展而又飘逸,跳跃着,奔流着,舞蹈着,欢唱着,使我魂不守舍,怦然心动,被这一条看似极不起眼、原始自然的河流轻而易举地扯走思念和情缘, 懂得那是亲近和爱恋。
特别喜爱清晨的横塘河这个喧哗的世界。一早,丛林中的住客们,便急不可耐地卖弄自已的歌喉,把羞湿温顺的横塘河之晨逗弄得无处躲藏。清唱,独唱,大合唱;男鸟,女鸟,青年鸟,壮年鸟,老年鸟,老成的,骚情的,练嗓子的;男高音,女高音,中底音;美声的,民族的,通俗的;比赛的,自娱自乐的;抒情的,豪放的,真是令人感叹无限。特别是画眉那婉转悠长一声声勾人心魄的款款音调,弄得人心神不定,为它着迷。
找回了梦。
在柔柔河水边浓浓甜甜乳汁般的密密晨雾中, 我深深地吸一口甜甜的空气,被美丽自然的感动变得清纯惬意,生发出从未体验过的情悦,我忽然想到“烟雨横塘”四个字时,不禁张开双臂拥抱美丽极了的我家门口的河,放开嗓子大声喊叫起来,流水、草木都发出了回音:“我爱你, 横塘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