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计算机相册里,有三张1950年12月18日,摄于常州崇法寺的“苏南常州军分区教导大队”合影。拍这几张照片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照片里的这些人,既没有认识我的,更没有我认识他们的人。要说起这三张照片,还真有一段故事。
随着时代的发展,技术的进步,我们这群曾经在一个连队里当兵的“潮老头”,也建起了微信群。刚建群时,大家觉得新鲜。退伍分手几十年不见了,现在仿佛就在眼前。特别是那些网名、姓名的问题。那天,我问一个叫“常宁”的老兵(比我早入伍一年),“中国女排有个张常宁,是常州人生在南京,故名常宁。您这个常宁是什么意思啊?”“我出生在常州天宁寺,父母给我取名叫常宁。”从后来的聊天中得知,“常宁老兵”的父母,是三野的。渡江战役后,留在常州办“教导大队”,“常宁老兵”就是那时出生在天宁寺的。“我生在天宁寺,长在崇法寺,对常州有很深的感情。转业后,我曾多次到过常州,想到天宁寺、崇法寺去看一看我成长的地方,但一直没找到崇法寺……”“常宁老兵”对我如是说。这事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于是,就与“常宁老兵”约定,下次到常州来,我一定陪他到崇法寺、天宁寺去看看。说话间,还随手发了几张我储存在手机里的崇法寺照片,让他兴奋和唏嘘不已。
2020年九月初,“常宁老兵”利用到南京办事的机会,专程从南京赶来常州。我和另外几个战友,先陪他到天宁寺。静静的院落,宽敞的大殿,还有金碧辉煌的佛像……“常宁老兵”边走边感叹:“完全没有印像了。”我心里暗暗发笑,您生在天宁寺,没过几个月,就到崇法寺生活了。哪来的什么印像?要有印像,那可真是天宁寺罗汉投胎了。
接着,我们又来到人民公园内的崇法寺。说实话,我原来对崇法寺的了解很少,这里就一进大殿,里面也没有佛像。早年间,当茶馆用。和朋友约会谈事,往往就会约在这里。这几年,天宁寺香火如火中天,收购了崇法寺,重新装修,有塑了佛像,这才更像一个寺庙。今年二月,新冠肺炎疫情以来,崇法寺还没开放,我们来时,还是铁将军把门。我心里不免流过一丝歉意。倒是“常宁老兵”兴致不减,围着崇法寺转了个遍。他指着大殿的那几扇门对我们说:“就是这儿,只是门多了几扇,其它没有变化。”我挪揄说:“您那么小离开常州,对崇法寺还会有那么深的记忆?”“常宁老兵”告诉我:“改革开放后,照片中的那些老前辈,每年都会在一个地方相聚。当时,父亲已经离世,母亲十分向往战友相聚。我总是请假,送母亲到他们相聚的城市报到,我回工作地;他们活动结束,我接她回家。回去的那半个月,母亲总是喋喋不休地回忆当年的那些人和事……前些年,母亲高寿安然离世,留给我几张照片,就在崇法寺……”说到动情处,“常宁老兵”竟动情地几度语塞。那种对长辈,也是对革命前辈的崇敬之意,令我肃然起敬。
回去后不就久,“常宁老兵”就给我发来了三张旧照片。都是1950年12月,当时的苏南常州军分区教导大队在常州崇法寺的合影。我看后,觉得极为珍贵,就和“常宁老兵”商量,能不能把这些,捐给常州的文史单位?“常宁老兵”痛快地答应了。于是,我通过昔日工作中的同事和朋友,找到了相关单位的负责人。当他们看到这些照片后,都表示了极大的兴趣,并要我代为向“常宁老兵”感谢、致意。
我细细端详过那三张照片,并在“常宁老兵”的指导下解读,知道那年头解放军也逐步走向正规,团以上干部着呢制服,营以上干部有棉大衣,就像电影《南征北战》中我军师长、高营长的着装;胸前除“中国人民解放军”胸标外,还有两枚军功章,一枚是参加淮海战役纪念章,一枚是参加渡江战役纪念章……看来,“常宁老兵”把从父母那里“批发”来的信息,有转给了我。
我轻轻按下鼠标,将这三张照片,存入我的相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