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员优秀作品选【65】

学员优秀作品选【65】

奶奶的鹅

  文史语言系文创班  马国忠

李奶奶坐在池塘边上的一块石板上，一根拐杖斜放在她的身边。晨曦里的月亮，温柔地看着被丛林掩蔽的山村中的那间低矮瓦房，远处虽然朦胧，但见农舍群的上方盘旋着一缕缕炊烟。

左侧是一片绿油油的麦地，地中伸展着一条小径，一直伸向塘边的青石板，几位农家女人正在洗衣衫。

四月的天有点凉，李奶奶穿着一件棉袄，敝开了大襟，两眼发愣失神的看着池塘里的一只鹅，三只鸭子，水好清啊;清澈得能看见小鱼小虾，蝌蚪来回穿梭在池水中，一瞬间又不见了，大概它们在和鹅捉迷藏吧！

李奶奶今年80岁了，老伴过世多年，她一个人住在一幢平房中生活。

每天清晨四、五点钟，江南的农村还深陷一场欲望和梦想，既将破壳的酣梦中，李奶奶圈养的领头大白鹅嗄，嗄，嗄的歌声接连不断地冲向天空，它的鸡，鸭同伴们个个曲颈高唱，领引着全村的同类大叫着，让人们早早的起来……

天长日久，邻居们向李奶奶提抗议，让她采取措施，她试了几次一点办法都没有，几个人都逮不住它，这家伙像山羊一样敏捷，一米高的围栏，一张翅膀跳过去，它还能上猪圈的房顶，这一点又像是猫一一所以它总是到处游逛，根本就不在圈里呆着，它对李奶奶特别好，李奶奶把它宠物一样喂养。

白鹅浑身长的羽毛像雪一样白，头上戴着一顶红寇帽，一双黑豆般的小眼睛，被细细的橘黄色的毛包围着，细细的脖子一伸一伸的，大翅膀边走边扇，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

麦子收割以后，李奶奶经常在麦地里拾一些洒落的麦穗，在回家的路上再拔些青菜，每当李奶奶给它喂食时，白鹅显的很温顺，慢腾腾地嘴嚼，吃完了伸出长长的脖子嗄，嗄的叫两声，这也许是对李奶奶的报答吧？似乎在表达某种谢意。

白鹅小的时候，在李奶奶的印象中非常可爱，红红的小嘴巴，又扁又宽微微向上翅起，额头上突起一个淡黄色的小包包，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平时总是东瞧瞧西望望，它们十分爱干净，常常“洗澡”，李奶奶用一个大盆装上水后，再把鹅捉进去，它们便会在水里打滚，游泳，欢天喜地，小鹅们洗完澡用力抖抖身上的毛，把水抖干净了，就开始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了……

李奶奶发现人和鹅一样也有默契，回家的时候它总是像忠实的侍卫跟在李奶奶后面，奶奶走，它也走，奶奶停它也停，乡亲们发现了它这么可爱，都说这样的宠物很懂人性，还有的人说：你把它当宠物养要亏本的。

鹅和人一样有重感情的一面，也有自私本性的一面，李奶奶记得有一次隔壁大嫂子来送菜一没注意，这鹅就跟狗一样的冲了上去，伸长了脖子就往她的腿肚子上拧，吓得大嫂子脚下一滑坐在地上，还没等李奶奶来到近前，只听她发出“哎呦”疼死了的尖叫声，把裤子一撩有七八个紫疙瘩。

大嫂子眼泪汪汪坐在地上，向李奶奶求绕，快快叫住你家鹅疼死我了。

大嫂子说:李奶奶你家的鹅像电影〈古刹钟声〉里的大白鹅，有很高的看家护院的本领啊？

白鹅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她面前，警告她以后不要随便来家里，它看到李奶奶走过来，扇乎着翅膀就迎上来，邀功似的嘎嘎叫，李奶奶看白鹅这样实在下不去手用竹杆打它。

李奶奶说:大嫂子你受苦了，等过两天我卖鸭蛋给你买个纱巾算是赔不是了行不？

大嫂子:这该死的鹅，我来给它送吃的，它可到好还用嘴佇我，李奶奶你给评评理。

白鹅歪着脑袋偷觑李奶奶脸色，看着没异常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从此以后这鹅就出了名，只要上李奶奶家往出拿东西让鹅看到，而李奶奶又没明确许可的，无一不被这鹅追得满院跑的，而李奶奶对鹅爱护有加，说它填补了家里没狗的空了。

李奶奶对人说:这鹅本领可大了，你见过被它咬死的耗子吗？有一次母鸡孵蛋，那天早上我准备去把它们放出来，打开鹅圈门就看到门口死了只大耗子，血淋淋的尾巴都断了，旁边一个碎蛋壳，再一看大白鹅翅膀的毛被撕咬的乱乱的，嘴角还沾着耗子毛呢？不过也没受大伤，你说，这鹅不单能当狗用，还当猫用了。

白鹅有独特的个性，邻居们都说：这鹅神灵了，以后大人小孩过道时要注意它的存在，它干了很多浪漫的事。

经得李奶奶的同意，他们要对它采取行动，几个年轻人在围圈外面兜捕它，这就使李奶奶陷入了内心的矛盾，按她和白鹅的交情，是不准许他们抓它的，会和它并肩战斗，但李奶奶又觉得这样做太过惊世骇俗一一它毕竟只是一只鹅啊！还有一个理由，李奶奶不敢对抗乡亲们，这才是问题之所在。

总之，李奶奶在一边看着，因为白鹅目标小，多半没事，就这样连兜了几个圈子，白鹅找了个空子，一头撞过去，展开翅膀仰颈长啸一一潇洒的飞走了。

以后，李奶奶在地里还见过它一次，还认识李奶奶，但已不容她走进，这种冷淡使李奶奶痛心，但她也赞成它对心怀叵测的人保持距离，大白鹅的离去，像一截插入李奶奶梦境的锲子，让她对人生有了另一种看法;大白鹅的离去，让李奶奶知道它摆脱了鹅的普遍命运，达到了追求自由的象征，大白鹅的离去，让李奶奶一直怀念这只特立独行的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