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两株枫
春夏之交,南窗一帘绿荫。
已经占据四分之三窗口的,是两株枫树的倩影。
记得15年前的春天刚搬进这个小区。这两株枫树还只是在我住宅的2楼窗台下。离窗户稍远就只能见到几枝树冠的枝条。后来几年母亲健在时,经常坐在她住的那一间卧室窗口下看书读报,她伏在方桌上写字的时候,枫树的绿荫便随风一点点披上她的肩头。有时她会扶着窗框,做踮脚运动,她看着窗外说:谁谁走过去了,谁谁带孙子上幼儿园了。我退休之后,曾跟着住同小区的金老师去兰园学太极拳,那时每天早晨,母亲就会为我留心,她会提醒我:金老师走过去了。我到窗前一看,果见金老师穿着黑色的练功服,仙气飘飘地背着长剑走过。
我也记得金老师在世时,曾带些羡慕的口气对我说,你家窗前的两株枫树,品相很好。他家住小区另一幢楼,朝南是一条人行小道,不宜栽种大树。我还记得有一年物业为枫树修枝杈,母亲见他们下手狠辣,把一些大枝杈都锯了,很心疼,把头伸出窗口叫锯树的师傅手下留情。前几年楼下园子闹白蚁,前后好几棵大树都萎死了,可这两株枫仍长得好好的。
这两株枫树,一株高些,一株矮些。刚好在我家两间朝南的卧室外。高的一株在母亲卧室的大窗前,矮的一株在我的卧室外,卧室落地窗外是阳台,到秋天,枫树的落叶总会袅袅绕绕地从阳台窗口飘进。
母亲是2019年一月过世的,享年91岁。她文化程度不高,却酷爱读书写字,窗外的枫树如有感知,一定也保留她生前朗读练笔的印象。母亲生前患有多种基础病,每天要吃多种药,但她留给我的印象永远是平和乐观的。今天,我就站在窗口,对着两株枫树,回忆着“家人闲坐,灯火亲人”的往事。
春天一树绿,秋天一树红,大自然的风雨给枫树洗礼滋养,我们天天见面,就像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