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更喜欢子路这样的学生
在诸多弟子中,孔子最喜欢的有三个人,一个是颜回,一个是子贡,一个是子路。
对于颜回,孔子用过一个字评价就是“贤”。孔子曾经在《论语》中这样说:“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但孔子认为颜回对自己没有什么帮助,因为他对自己所有的话都认同,从来不提反对意见。孔子曾经两次表达过这样的看法,“回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说。”“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
对于子贡,孔子用过一个字评价就是“达”。当季康子问孔子,子贡这个人怎么样,能让他来管理国家吗?孔子回答:“赐也达,于从政者何有?”就是说子贡这个人通达事理,对于从政有什么困难吗?子贡在孔门十哲中属于言语类,不仅擅长外交,而且经商是个天才,富可敌国,是孔子周游列国的主要“赞助商”。
子路是孔子的大弟子,孔子用一个字评价他就是“果”。也是季康子问孔子,子路这个人能让他来管理国家吗?孔子回答:“由也果,于从政者何有?”是说子路这个人做事果断,对于从政有什么困难吗?孔子在另一个场合还说过,千辆兵车的诸侯国,可以让子路掌理军政大事。子路不仅做过季氏家宰,还在卫国做了重臣,最后死在卫国的战场上。
有人认为孔子最喜欢的学生是颜回,我认为应该是子路。子路是一个智勇双全的人,自从他做了孔子的学生,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孔子了。子路非常率真,孔子问学生问题,第一个回答的一定是子路。更为可贵的是,子路是学生中少有的敢于直面批评老师的人。用孔子对颜回无助于自己的评价,子路对孔子是有很大帮助的。
孔子有一腔理想,得不到重用,也有病急乱投医的时候。季氏家臣公山弗扰盘踞费邑图谋叛乱,想招孔子前往,孔子准备答应。子路知道后,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找到孔子说:“没有地方去就算了,为什么一定要去公山氏那里呢?”孔子急忙辩解:“召唤我的人难道是白白召唤我吗?假如真有人用我,我将让周之道复兴于东方啊!”晋国大夫范中行的家臣佛肸据守中牟抵抗赵简子,也招孔子前往,孔子动了心。子路知道后又去找孔子说:“过去我听老师说过,亲自做坏事的人那里,君子是不去的。如今佛肸盘踞中牟叛乱,您却要去,为什么?”孔子再次辩解说:“是的,我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不是说坚固的东西磨不薄吗?不是说洁白的东西染不黑吗?我难道是匏瓜吗?哪里能只挂着不给人吃呢?”不知是不是子路的原因,最后孔子这两个地方都没有去。
在卫国的时候,卫灵公夫人召见孔子,孔子如约前往。南子当时非常受卫灵公宠爱,把持卫国朝政,且作风淫乱,名声不佳。但他对孔子很尊敬,因而约见了孔子。这事被子路知道了,很不高兴,立即责备老师。孔子发誓说:“假如我做了什么坏事,老天厌弃我!老天厌弃我!”《孔子家语》记载,孔子做了大司寇兼任国君相礼职务之后,面露喜色,不小心被子路看到了,子路就问孔子说:“我听老师说过,对于君子来说祸患来了不应该害怕,福禄来了也不欢喜,但是您现在得到了高官厚禄却十分的高兴,这是为什么呢?”孔子马上辩解道:“是的,是有这样的话。但是大家不也经常说‘以谦虚对待下人为乐事’吗?”子路的这些行为,好像是与老师作对,其实是真心爱护老师名声。
子路从不简单顺从孔子。有一次子路问孔子:“卫国国君等着您去治理国家,您准备先做什么?”孔子回答:“首先必须辩证名分。”子路不以为然地说,老师您真是太迂腐了,辩证名分有什么用。害得孔子说了一大段关于“名不正,则言不顺”的话。子路准备派自己的学弟子羔去费地为官,孔子认为子羔没有经过学习就去做官,这是害了他,故而表示反对。子路就对孔子说:“费地有百姓,有社稷,为什么一定要先读书,而后才叫做学问呢?”气得孔子说我最讨厌你这样强词夺理的人。
其实,孔子对子路的性格是非常喜欢的。一次闵子骞、子贡、冉有和子路陪在自己旁边,孔子一个个看将过去,看到子路果敢刚强的样子很高兴,但他知道这样的性格在当时吃不开,叹息道:“向仲由这样,怕不得善终吧!”真是一语成谶,子路在卫国做官,卫国正好发生内乱,当时子路并不在现场,本有可能逃难回到孔子身边的。可是子路义无反顾地回去保护自己的主人,结果被杀。临死前扶正自己的帽子,然后才被剁成肉泥。孔子听到卫国发生内乱,料定子羔一定没有问题,子路恐怕回不来了。当子路被剁成肉泥消息传来之后,一生喜欢吃肉酱的孔子,从此不再吃了。
从子路与孔子身上,我们看到一个好学生的培育,一个好老师锤炼,一个良好师生关系的建立,乃至一个卓越教育局面的形成,绝不可能从一味顺从中产生,她需要观点的存异,思维的撞击,思想的交锋,批评的直面,宽容的雅量,汲取的无畏,从而达到各自和整体的生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