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后区域经济发展的新挑战和新对策
武汉战疫暴露的问题,是对区域经济发展传统思路的新挑战。
第一,在城市发展中,我们重视了要素和人的聚集,重视了竞争力的提升,但忽视了城市功能性生态的合理构建。武汉是我国中部地区医疗卫生资源最为集中的城市,作为公共资源应该为中部更大区域提供服务的。但疫情到来的时候,医疗救治体系几乎崩塌,自己都不保,还波及了周边很多区域。武汉是全国重要的交通物流枢纽和产业基地,但在应急状态下它的储备保障体系极为脆弱,若没有中央的紧急驰援可能会出很大麻烦。所以我们要研究要素配置的综合效益,特别是不同层级的城市,它的公共产品、公共设施、公共服务配套和应急保障能力要有一些标准和基本要求,以形成一个合理的功能生态系统。以深圳为例,它发展很快,GDP已经超过了广州,它在粤港澳大湾区的地位和作用越来越重,但它在教育、科技、医疗卫生等很多公共设施、公共服务的供给能力上短板很突出。如医院数只是广州54.5%,三甲医院只是广州的31.6%,全部医院床位只是广州的50%。而常州这方面从一、二院门口车水马龙、患者人满为患情况看,不会比武汉和深圳强多少。这次疫情让我们看到,这样的现代化都市发展越快,人民公共卫生医疗供求矛盾就越突出,很难在安全秩序、社会公平和民生福祉上确保人们无后顾之忧地宜业宜居。
第二,我们国家正在按照十九届四中全会的精神,深入推进国家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现代化。武汉集中了湖北乃至中部地区大量的优质产业、交通、科技、教育、卫生等资源,形成了强大的社会生产和创新能力。武汉集中了一些省部级单位,还有众多的央企和中央驻汉机构,自己还有13个行政区。这些设置是否合理?它的行政层级的设置、条块分工的管理体制是否高效?包括常州在内的管理者怎样驾驭协调好这个大系统?当然,这次全球的一些国际化大都市如纽约、伦敦、莫斯科等,面对突如其来的疫情也都出了不少问题,“考试”也没考好。希望今后我们不再打“武汉保卫战”,而是要使武汉这样的中心城市成为保卫更大区域发展的坚强堡垒,应该有些反思。
第三,社区的作用需要高度重视。高度集中的人口和高度信息化,为我们推动社会的网格化管理提供了条件,这次疫情中以社区为中心的治理、保障、服务模式的优点凸显出来了,但这也引起我们对现有的地方政府治理机制的反思。一是叠床架屋般的机构设置和人员的配置是否浪费,造成了低效率?二是社区化的公共服务、公共管理、公共产品的供给能力怎么样提升?三是如何通过法律法规和政策体系建设,在加强和改善社区管理的同时,怎样注意隐私保护和人员与生活生产要素的有序自由流动?
单边主义、中美贸易摩擦带动的逆全球化潮流,特别是这次席卷全球的新冠疫情,对全球供应链造成了巨大冲击,也对区域经济面向全球化形成的格局造成了破坏。但我们对全球化前景不能动摇,对新科技革命带来的产业变革要坚定信心,对中国超大规模的市场、中国健全的产业体系、中国的发展前景要有清醒把握。如今苏南区域经济已经成为全国经济大系统的有机组成部分。面对疫后区域经济发展可能出现的困难和挑战,面对全球供应链的一些变化,特别是可能全面恶化的局面,我们在区域经济发展中还应在扩大国内消费、优化区域供应链的同时,做好几项工作:
第一,在全球供应链格局出现区域化和本地化倾向时,要重点巩固、改善和提升我国与周边区域的多双边经贸关系,特别是要把握好东北亚、东盟、上合组织、“一带一路”这四个我国可以积极主动作为的方向上。这就需要常州区域经济要更好地与这几个重点市场进行对接和连通。我国近年来陆续构建了一些与这些地方深化合作的平台与机制,要进一步加强,以使其承担起国家不断扩大对外开放和保障我国供应链安全的责任。在推动RCEP协定、中日韩自贸协定开花结果,积极参与“一带一路”建设,发展空中、网上、路上“丝绸之路”等方面,很多要靠常州等区域积极参与、积极作为的。
第二,继续推动全球自由贸易和全球化的发展。各区域要在持续扩大开放、营造良好营商环境上下功夫,在维护提升全球供应链上下功夫。常州区域经济也要承担维护提升全球供应链的任务。为此,布局在各区域的对外开放平台要发挥好作用,包括国际性综合交通枢纽、口岸、综保区、服务外包试点、跨境电商试点、外向型经济新体制试点等等。中央政府应更多放权赋能,有关部门应抓紧取消一些不合理的限制性政策,出台一些新的激励措施,使各区域能承担起这个职责。如航空运输,现在的供应链问题有一部分是我们自己的航空运输能力不足造成的。跨境电商,目前在稳外贸上发挥了很大作用,但我们进口的正面清单限制很多,其他政策上也有很多限制,造成了“劣币驱逐良币”现象,要深入做些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