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雪 时 晴 闲 读 书
冬天的夜晚,外面很冷很静,千家万户,万家灯火;
要是能再下场雪,这种时节这种气候,对于读书的人来说,是最理想不过了。
尽管下雪很麻烦,我等小民上班路难走不说,住远的该多受罪啊;然而,冬天没一场雪,还能算一个完整意义的冬天吗?它的全部蕴藏和挥洒自如就是大自然一幅绝好作品:犹如神来之笔,那可是老天灵感勃发即兴发挥倾情而就的杰作呵!
中国人读书可了不得,不得了、实在认真到非正襟危坐恭恭敬敬不可,古人更讲究,要有书房有书童有书桌,甚至来一番仪式:先点上柱香,最好沐浴更衣,红袖添香等不一一而足;倒是用大炮轰开我们国门的西方列强没有这通繁琐和罗嗦:随便什么场合都喜欢带上书,等人或候车时都派上用场,据说,俄罗斯人的厨房大多也有书柜,当然,e时代别当而论。
读书穷讲究没必要,但不等于一点不讲氛围,不讲感受。
我这人好像生来也是庸懒之徒,命贱,没什么时尚爱好,仅喜欢读点杂书,有文字癖、闲的时候无书无报则痛苦不堪,恨不能随手抓起什么都能读,片言只纸,哈、哪怕来一段最无聊的小广告,几个字也横七竖八要来回看上好几遍;而真正喜欢读的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成功学励志书:野史方志,传奇趣闻,什么小报杂书都愿意翻翻。古人所谓到底是雪夜闭门读禁书呢,还是雪夜拥衾读禁书?我想还是拥衾读禁书自然些:雪夜那么冷,难道还大门洞开请人观光不成?纯粹做秀哇!至于禁书,现在看也不是什么大了不得东西,很多名著在古代就是禁书。
冬天的夜晚读书,总能让人更定得下心来,这何尝不是对外界纷争骚扰来一番摒弃和抛却;内心的嚣喧与嘈杂,也需要一种回避和消音措施;
这时候不知为什么我会想象一幅画面:静静的湖面,以及一篇小文张岱的《湖心亭赏雪》。
于是,我想到了西湖,尽管现实也懒得一往,去了甚至会失望,但西湖有一种境界如年轻人动画般的时空想象:月下西湖,雨中西湖,然而最美最幽静的还是雪后的西湖,那种纯净静美,清寒幽冷的世界,仿佛把你的五脏六腑涤荡一遍,把你全身的灰尘污垢洗刷一清。
冬天的夜晚,读一些喜欢看的书,犹如面对月下雪后的西湖。
然而,等候的雪终究要隔到这个春天才下来。
老天犹如命运之神,等候也是一种契机,冥冥之中无处不在,犹如我们人生它不会让你全部如愿以偿,也不会让你彻底失望;它不是你所想象那么鲜活靓美,也不是那么一塌糊涂;隔了一天,临近中午,灰蒙蒙的天空,雪竟然飘了下来,开始一丝一丝,继而一片片大起来,仿佛数以万计的小精灵腾空而下,没多少功夫,竟然又悄无声息地停止将息,全部撤退,天空逐渐放晴,再一会儿,阳光从高楼后面闪了出来,蓝色的天际映衬着我们周围的一切又都是那么清爽和明朗,午后,开始有些暖和。
空闲的时候,在这样的星期天,冬日的阳光下能看看书也不错;记得有一本中国书店出版的书,书名叫《快雪时晴闲看书》,好像乾隆有十分珍爱的三希堂法帖,其中就有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依样画葫,借来一用,我这篇文章不妨也叫:“快雪时晴闲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