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

《眼镜》                                  文/岳 建

    父母都是老师却不戴眼镜，那时来来往往的老师们，都戴着眼镜，小时候我们背后都叫他们“四眼x”。

    却不知，我三年级在暑假中，因脚上生湿疹，溃疡多日，不能行走，每天要涂擦“消治龙”药膏，作业已做完，父亲从学校图书室借回一本《红岩》小说，从此我坐着看，躺着看，暑假结束上课了，当时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咦，黑板上老师写的字，怎么很模糊，下课后向前走，又看清楚了，眼睛怎么回事?我向班主任王老师讲明后，老师说你眼睛近视了。第二节课上，王老师宣布将我与其他同学调换了座位，虽然黑板上字看清楚了，但很吃力。

     放学后，我向父母讲了眼睛近视的事，母亲说待星期天去配眼镜。到亨得利眼镜店一验光，双眼都是0.5，师傅说必须配眼镜，是假性近视，但配了眼镜就要佩戴，否则会加深度数的。新眼镜一戴，什么都清楚了，唷，怎么走路有高低啊，师傅说，刚戴不习惯，过几天就适应了。回到家，兄妹和邻居小孩都大笑，快看“四眼×”，这时外婆出来解围:戴了眼镜就是读书人了，要好好念书，成为什么分子，大伙儿说:知识分子，一哄而散。

    从此我离不开眼镜了，眼镜店师傅说要一直戴眼镜，不然会加深度数的。直至今日，近视度数没增加，但前几年又加了老花度数。可是下乡插队回原籍后，要下田干农活，汗流不至，十分麻烦，特别是有天伯母对我训斥，种田佬，带什么眼镜？从此我把眼镜放到抽屉里，只在看露天电影时，和走夜路时才带眼镜。在农村时戴时不戴眼镜，度数为何没加深，因为放眼全是绿色一片。

    儿子已出生，因无人看管，就在摇篮上方挂个玩具哄他……平时也注意他，不让他眼镜近视，五岁多了，有次发现他看电视要么仰头，要么侧视，问他为什么?说看不清电视，唉，终于担心的事发生了，赶快就医，这时想到了亲人解放军，驻常某部医生为小孩看眼疾，每天骑了自行车送孩子去针炙，有时还要带耳环针，军医告之，是近视眼，看来是基因遗传，一个暑期下来，儿子的眼晴不但看不清，看电子手表手要伸得老远，左眼开始斜视了，怎么办?我父亲闻讯后，对我说到市一院眼科去找蒋奶奶医生看，与蒋医生联系后，我带了儿子去就诊，操着上海闲话的蒋医生很热情:来了，你父亲已打过电话了，我俩是在人大会议上认识的，小朋友先滴眼药水。我把病历卡递给蒋大夫，大夫越看眉头越皱了，喔，时间到了，把小孩带到暗房来吧。这时我儿子说什么都看不见了，蒋医生说，不要怕，现在瞳孔放大了，过会儿就会看清的。暗房漆黑一片，大夫用各种仪器仔细检查，突然灯光大亮，蒋医生一脸怒气:害人家，明明是远视眼，简直……啥叫远视眼?我不解地问:就是老花眼，蒋医生肯定地说，啊，我头晕，儿子和爷爷要一起带老花镜?蒋医生说:别紧张，只要带矫正眼镜即可，不要吃药，平时多吃点鱼肉。老师课讲不好叫误人子弟，医生看不好病，耽误了病人时间，甚至生命。我怒火胸中烧，但那时没有投诉，更何况还是亲人……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麻烦事还在后面，第一副眼镜一千多度，眼镜店的师傅拿着验光单直摇头，明天下午来取。孩子还小，调皮玩耍，眼镜经常损坏，度数经常变化，又没有备用眼镜，必须现磨现配，国营店谁肯做，孩子没眼镜，明天是不能上学的。怎么办?有位同事姓霍，他表妹沈萍在西瀛里开眼镜店，是个热心人，经常为了磨一副小眼镜片，手上都磨成一条槽，何故?成人的镜片大，边缘薄，小孩要取镜片的中间，要磨掉许多，很辛苦啊，儿子多次损坏眼镜，也多次麻烦沈阿姨，当然也少不了挨揍。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假如没有眼镜呢?君不见，银行及各服务窗口都配有几副老花镜，也是便民措施的重要环节，回想起小时候嘲笑戴眼镜者，真是不应该。近视与老花都是眼球曲光需矫正，什么俄罗斯激光，什么隐形眼镜，总是令人不舒服，不如老老实实戴副框架眼镜吧。当然戴眼镜最怕雾气和下雨天，有个小窍门，只要把眼镜放入肥皂水中，拎起戴上，就可以看清前方了。

      外婆经常对我们教导，不识字不要紧，不识人头可不行。当时听不明白，现在不识字那是不行的，不管近视和老花，一定要看清好人和坏人，那么就要练就一副悟空般的火眼金晴，但愿人人都有一双慧眼吧。

                                2018年2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