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归

   从年初二开始，母亲的手机上，每天都会收到一条短信，大意是，村里若有湖北的车辆和行人进入，欢迎及时举报，举报电话是多少。村委会每天会安排专人，开着汽车或电动车，围着村子，拿着大喇叭挨家挨户大声广播,“各位村民，请不要外出，不要请客，不要聚会。出门戴口罩，回家勤洗手……”我惊叹他们的敬业。本该在家与亲朋好友团聚的日子，却放弃休息，奋战在防疫一线。

   多数村民积极响应，可村口不时还是有进进出出的车辆和行人。娘家位于进村的第一家，村人亲戚进村，我家是必经之路。以往，母亲在自家门口，会热情的和熟识的人打招呼。这两天，我关照她，看到进村的人，不要交流，闷头往家里跑。因为，我们不知道，来者从哪里来，他接触过什么人，他是不是安全。明事理的母亲，一点就通，减少外出，尽量呆在屋子里。
   每年的正月初四，下午吃过饭，我们会准时从娘家回常。这次也不例外。贤惠的母亲一遍又一遍地劝我，不要回去，就在家待着。她的理由很简单，初一从超市买了两大袋米，用于请客的荤菜没动，宅前屋后有蔬菜，基本生活有保障，我们还回家干什么呀。从内心来讲，我也不想回，有时间陪陪爸妈多好，可还是放心不下婆婆。老人家年纪大了，家里多少天，没有一个人陪伴，总归有点不放心。母亲没有再坚持，一大早起来，给我准备回城的蔬菜。装了满满一后备箱，我们回到常州自己家了。
   一路无话，车子停到自家楼下。看见三楼的邻居阿彪，戴了N95口罩，推了小车，买了两袋米。他看到我们从后备箱不断的搬东西，盐卤豆腐、自家的草鸡蛋，碧绿的各式蔬菜。试探性地问，“你们去凌家塘批发市场了？”先生笑着说，“没有。我们刚从丈母娘家回来！”阿彪“哦！”了一声，接着又告诫我们，“菜场上，不戴口罩，是不让进去的。”我谢谢他的提醒，并告诉他，家里有10个口罩的。那是几个月前，我在网上买的。粉色和蓝色，各10个。蓝色的分给妹妹一些，自己用了一些，所剩无几了。粉色的一包10只，应该没动。阿彪又告诉我们，“现在，口罩脱销。根本买不到。”
   所有带回来的物品，都搬上了楼。我忙着分类，从小红桶里捞了几块卤水豆腐，母亲大灶上烧的茶叶蛋，沾着露水的菠菜，白白嫩嫩的芹菜，碧绿翠翠的青菜……每样抓了些，装在两只大方便袋里。要把这些新鲜蔬菜，送往两里之外的余姐家。我翻出崭新的粉色口罩，给家人每人发了一只，自己立刻戴上一只。临出门，在镜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口罩和防风面具双保险，只剩下两只眼睛在外，匆匆下了楼。先生打趣，你这样子，余姐见了准吓一跳。
   出门之前，已电话联系好。我到楼下再打电话，余姐下楼立取即可。余姐是乐天派，爱旅游。今年春节，全家计划去海南。等孩子们放假毕，疫情爆发，形势严峻，没能出发。到了目的地，带了礼品给我的余姐已在等候。她说这几天，菜场也没什么菜买，我的时蔬，是及时雨。热情的她，还邀我上楼小坐。我拒绝，说等这波过了，我们想什么时候聚，就什么时候再聚吧。余姐想想也对，相互道声保重，我们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