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非一头著名的蜗牛,但背负的壳已经坚不可摧。在鸭雀塘边生活了三年,到了寻找爱情的年龄,决意穿越一条马路,去牛马塘那边寻找爱情,用龙博流行的话说——追梦。
两岁时姐姐曾带她去牛马塘寻找爱情,但什么是爱情呢,她至今仍不能界定清楚,不是不想界定,而是不好界定。爱情是个主观的概念,共享一片嫩叶是爱情,共同打造一串孩子也是爱情。
夜半,姐姐带着她上路,她胆小,缩在后面,姐姐回头叫她快点,恰好一头野猪跑过,踩了姐姐一脚。姐姐身体的汁液水淋淋的,露出褐红色的模糊血肉,肠子碎了一地,薄脆的外壳裂开来,一片一片插在血肉里。
她用树叶把姐姐的尸体卷起来,埋在鸭雀塘的泥土里,她和姐姐的第一次“追梦”夭折了。晨祷的时候,她会这样的想,那头野猪为什么要踩姐姐一脚呢,是无意间的一脚,还是瞧准了而踩的呢。姐姐还没有真正深刻的爱过,就失去了生命。
追梦走上绝路,即死亡,这是生活的个例。大智者,会在死亡的阴影里,平静地写下“穷途末路”的生命体验,给自己的未来树一个路标;大勇者,面对死亡,会练就过硬的本领,让自己的内心长出盔甲,从容地走上新的征途。
牛马塘的他,微信她了,没用的废话说了一堆,无非是催她早点爬过去。为了他,她换了新的壳,又弯了睫毛,且没完没了地照镜子。醒着是他,梦里是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他。
如果你爱一个他,就没有自己了,通过北斗导航,得知穿越整条马路需要十一小时零七分钟。她爬了三个多小时,身体已接近于虚脱,路中间没有嫩叶可以补充水分,她渐渐地明白,“追梦”是件体力活儿。
爬到三分之二,天黑了,她把眼睛缩进壳里打了个盹,有几辆车子驶过,好像还有一只猫来闻过自己,每一次都是死亡游戏,在奄奄一息的深刻里,她觉得“追梦”也是不公平的,生活中的公平,不过是拿自己的优势,来对抗别人的劣势而已。
快要下马路的时候,那头野猪又来了,爪子与她擦壳而过,吓她一跳。这时的她,想为他写一首诗,把会背的宋词重新温习了一遍,且把有关“肠子”的那一系列边爬边唱。她终于明白了,爱情也好,追梦也好,反正是要断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