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的三白瓜

西林的三白瓜

前几天从《常州晚报》上看到一篇《润芝桥，我不能让它消失行无声无息》，文中写到“白云溪上润芝桥畔的大码头泊着好多大船，船上装的都是西瓜，船家会大声吆喝：横林瓜要伐，横林瓜！”文中的白云溪，润芝桥我不知道，但那人，那船，那瓜，都在记忆中，悠远又熟悉的吆喝，把我拉回了无忧无虑的岁月。（节选2014年的《童子河里洗冷浴》）

记忆的思绪是零碎和断片的。小时候，对于被常州城里人心念的横林瓜，只有酷热、视野里一大片一大片的瓜田、看瓜棚架、及大人的远离“瓜田李下”教调，虽近却远。印象里，最高兴的莫过于立秋前后的吃瓜种和分西瓜的快乐。

瓜种，就是瓜皮上有个“中”字。这个“中”字如铭文一样刻在记忆里了。刺青如花，却是传种接代的使命。瓜种，都是有经验的老农在选中的西瓜上刺“中”字留号，不可摘卖的。听村上的长辈说，留瓜种，离瓜根桩1——1。2米处最好。一到八月初，一两天收瓜闹热也开心，从田里到河边船上，都是人。采瓜的，运瓜的，过磅的，装船的，男女老少连成一条龙队，传递着喜悦。采好的西瓜也不能急着分食，要放在仓库等几天。只因瓜田也急着翻种，寄养在秧田里老桩秧已等不急了。比起头莳的秧苗，已经晚了一个多月，却要与它们一起收割。时节不等人，大人们赶着莳最后一茬秧才能定下心来，而孩子们心念着分瓜的那天快点到来了。等到可以吃瓜种，意味一场酷暑里的抢收抢种也结束了。

民间立秋吃瓜，意为啃秋，可免腹泻。西林人立秋吃瓜种，是在庆祝丰收，更是对老天的礼赞，对自己的犒劳。全队的男女老少聚在麦场，一起吃瓜，想想也开心。吃肉还籽，只为了来年还有瓜吃（哈哈，吃瓜群众，就这么来的）。从瓜田到嘴角的喜悦，最高兴的莫过是我们孩子了。床底下的西瓜，终于有支配权了。哈哈！

西瓜里不仅藏着甜，更多的是带着苦。不然，甘苦之意何来？

记忆里还有一个词叫“粪怪”，也是那个时代的常用名。老听大人说，瓜里有“粪怪”不能去。粪怪是何方怪物？蛇虫百脚有形，粪怪无形。

老农的父亲说，“粪怪”是一种高温加湿热引起的田间真菌。西瓜田容易射“粪怪”，只因西瓜贪肥，田脚厚实，容易生菌。六月大伏天，毒辣辣的大太阳把成片的瓜田蒸着热气腾腾。虽然是在早起夜快点采摘西瓜，但过去种田人没套鞋（雨靴），都是穿着草鞋进瓜田，弄弄就会碰到“粪怪”，脚只缝里的皮肤嫩，被它射着后，又痛又痒，很难受 。土方就用一种叫“酱瓣头”草（马齿苋）的白汁涂涂。

   脑子里不断地闪问：西林的三白瓜为什么有名？

据1984年版的《西林乡志》转载《阳湖县志》，横林所产三白瓜最佳。皮，瓤，子均白，俗称三白瓜，已有二千余年（这个时间跨度表示怀疑。可能是笔误，没校对出来。一千余年，可信。看过有关西瓜的记录片，说西瓜是在汉朝时从西域引进的。在冬瓜的基因上不断改良成西瓜的，到唐宋时期推广种植。而有横林的地名文字记载，也只一千多年的历史）的栽培历史。后经改良的西横林瓜，更有特色，皮薄，触刀即破，瓤呈黄色，其汁甜美粘唇，食时爽口，食后无渣。群众称赞："年老人饮汁延年益寿，青壮年食后顿觉干劲倍增，幼儿吃瓜可免患痈，疽，疮，疖"。故而闻名于沪宁线一带。为夏令盛暑解渴消炎降温佳品。名声可与哈蜜瓜媲美。

解读这广告般的“牛”词，不禁“嫣然一笑”。真的有那么好吗？如果这些词，用在正宗的8424瓜身上，倒是贴切的。难道它是8424的前世？答案不得而知。

名声在外的秘密在哪？也许从苦燥的《乡志》里----栽培技术（略），能读到横林瓜的名气。

西瓜是嵌种，介于主粮麦与稻的未收与将种之间。从清明、谷雨间的育秧至八月初的抽藤。这四个月，不纯粹是父辈人的劳作与辛苦，更有一种精神在闪耀。一种肯吃苦，敢挑战，有担当，想创新，不怕输，与天斗，与地斗的精神。从栽种，施肥，管理，人为及自然等每一步细节，每一个变量因素，都决定着最后一刻的成果。我父亲做队长时，最牛逼的成果就是西瓜，萝卜，白菜都创过亩产百担（万斤）的记录。

写到这，突然明白马家桥芹菜为什么好吃！西林的三白瓜为什么出名！你猜到了吗？

此刻，只能在心角捂一塘横林瓜苗，回味着父辈人经历的甘苦。好在父母亲抓到了幸福的牛尾巴。

        2019-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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