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一道经典菜

我家的一道经典菜

文/陈润怡

乳白的汤汁，浮动的香菜与葱花，墨色的鱼头。一白，一青，一黑，鲜明的色彩间，砂锅鱼头浓郁的鲜香诱人地徘徊。说起我家的经典菜，砂锅鱼头必是当之无愧。

洗好花鲢，架上铁锅。随着“滋啦——”一声，胖胖的鲢鱼头下锅了，随着外婆锅铲的轻移，鱼头已煎至两面金黄。彼时，另一眼煤气灶上，砂锅里的骨头汤“咕嘟嘟”地冒出阵阵香味儿，外婆将煎好的鱼头炖上。

备好芫荽，切好葱花，外婆又奔向水池，拿出盛满木耳的不锈钢碗。清水的浸泡下，起初干巴巴的小鼠耳一个个厚实起来，饱满地在水中飘着——鱼汤中的木耳是我的最爱。外婆又端出早晨刚刚做好的小肉圆，投入咕嘟嘟冒泡的鱼汤，鱼汤中的小肉圆是外公的最爱。几个圆圆的香菇落入砂锅，这是妈妈的舌尖美味。一大碗煮好的鱼丸也登上舞台，白白嫩嫩的小圆子争先恐后地挤入汤中，漂动着，那则是妹妹的最爱。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鱼头的浓香透过锅盖的束缚，从厨房飘往了客厅，鲜香浓郁，在每一个人的鼻翼间飞翔。在全家人的注目礼中，美味的砂锅鱼头隆重登场。

“开饭罗！”外婆揭开锅盖，我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嗯，鱼香味，香菜的味道，还有……胡椒粉！透过蒸腾的热气，我看到乳白色的汤中卧着一个大大的鱼头，上面是婆婆刚撒上去的翠绿的香菜，那颜色搭配得如此谐调，让人垂涎三尺。几双筷子一起伸向砂锅。妹妹抢到了自己的鱼丸，外公开心地夹走了小肉圆，我则匙筷并用地舀走一堆黑木耳。黑木耳的爽滑之感融入了鱼鲜，更是引人心醉。第二轮的进攻便对鱼肉开始。白里透红的鱼肉，豆腐花似的柔软，带着有人的醇鲜在舌尖绽放。最美味的自然是鱼脑。果冻一般，入口即化，是一年不可多得的美味……

外婆的砂锅鱼头仿佛是一盘大杂烩，它汇入了全家的最爱——鱼丸，小肉圆，黑木耳，香菇，却没有人知道外婆的最爱是什么。一碗鱼汤，集齐了全家一心企盼的美味，唯独少了外婆。每每我们大快朵颐，外婆总在一旁满意地望着，幸福地笑着，却不动筷。

外婆将砂锅鱼头教会了妈妈，或许，外婆的手艺正是从太公公那传承下来的。这一份砂锅鱼头，不知历经多少代传递，才抵达了我的舌尖。我想，它不仅是美食中的经典，更是一份来自曾经的历史，一段人文。砂锅鱼头的大杂烩，汇入的不仅是各方美味，更是外婆沉甸甸的爱。

一口鲜香，便是一段情，一段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