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
老何有六十好几的年纪了,一米七的样子,肚子上没有赘肉,身板还硬朗,走路还快,见人脸上带点笑容,
“咯是现在嘞,要是早几年,你看他的脸呐,吊起,好像把谁都没放在眼里样!”小区的女人们有的就这样在背后里议论老何。
住在同一个小区,女人们爱集在一堆东家长西家短以外,男人们其实都单进独出,见面最多点个头,但女人们就不乐意了,集在一堆晒太阳的时候就说:
你看张三家的男人出门见了我们女人还挂个笑脸,打个招呼,
李四家的男人出门,我们女的还先给他打招呼,他最多从鼻子里“吭”一声。
这样的男人好呐,正正规规的,见了女人不动心思,就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
那谁知道呀!
老何就是被小区的女人们认为只在鼻子里“吭”一声的男人。老何为什么要过多搭理小区的女人男人呢?在小区里,两口子退休有将近八千块钱一个月,儿子是乡镇一把手,儿媳是教师,这在小区算是条件好的,逢年过节,他儿子从乡镇提回来的鱼呀肉呀鸡呀,吃都吃不完。老何的“硬气”就可见一斑。老何的妻子还是蛮好的,老何的妻子姓罗,六十不到的年纪,小区的同辈人都叫她罗姐,罗姐说话细声细气,家里家外的事情都是她做,见了邻居总是先打招呼,一脸的笑脸,别看他们的家庭条件好,罗姐可是舍不得花钱,穿着朴素,还在城乡结合部的闲地种了菜,春有韭,夏有黄瓜丝瓜辣椒,秋冬有萝卜白菜。“我是闲着没事呢!打发时间!”罗姐生怕邻居们说她是把钱看得比命重,毒太阳日子里还去淋菜。堂客们在一起议论男人,罗姐有时候听到一点尾音,知道是说她的男人,罗姐就打圆场:我家男人是那样的呢!其实心蛮好。她男人有几次和别人争起来了,罗姐更是挡着,跟人家赔礼:对不起!对不起!我屋里男人脾气躁,爱争个高低,邻居看在我面子上,原谅他,我给你们赔不是。
邻居们都说老何有个好堂客,要不然,凭老何那丑脾气做不起人。不知道认中了一句什么?三年前的农历七月半的中元节的日子里,老罗回乡下祭祖,回城里的汽车上丢了钱包。罗姐好一阵子郁闷,总是和邻居的女人们念叨这个事,邻居的女人们都劝她“丢了不算了!”下午五点来钟,夏天的太阳还老高,罗姐就记着要去淋菜,三四里地远的一块大菜地,罗姐淋完丝瓜淋黄瓜,淋完黄瓜淋辣椒,晚上段黑了,罗姐横过马路被汽车撞没了!
邻居们都为罗姐可惜:何必这样干呐!六十来岁的老何重新回到单身生活了!老何一夜白了头,脸型明显消瘦了,走起路来也摇摇晃晃。儿子媳妇都在乡镇工作,老何茶饭都不正常。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多点,找上门的女人就来了!有在企业退休没老公了的五十几岁的、有事业单位离了婚的女人,但与老何同居了一晌,就悄悄的走了,“老何那丑脾气不好,脸经常吊起!”这就是女人们的看法。
老何原来和妻子在一起生活,不知道自己这毛病有多不好,都是妻子包容他,现在见了几个女人后,知道没人再这样包容他了,家里没女人做饭,总不是回事,老何下决心改,出门见了邻居勉强一笑,脸上的皱纹堆起来都“夹得死蚊子!”邻居们说,老何比以前平易近人了。邻居们说,要赶紧帮老何凑合成一对。又一次,老何又带回一个女人,晒太阳的女人堆里,有人就对老何说:“何老!不错呀,这个女的与你般配的。”老何当时就不喜欢听了:“什么何老何老的,我蛮有那老呀?”呛得晒太阳的女人做不得声。原来,老何谈的这个女人不到五十岁,比老何小了将近十五岁,老何不喜欢别人说他老。
如今老何又带回了一个女的,晒太阳的女人们知道了老何的脾气,“何哥,看你一脸的喜气,娶了没人归了,要发喜糖吧!”老何的笑脸终于灿烂了:“你们要吃喜糖呀!买五十块钱喜糖给你们吃,够了吧?”
虽然老何和现在的女人没扯结婚证,但发了喜糖就算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晒太阳的女人们现在看到老何出门进门,都说老何脾气性格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