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红楼梦》：送宫花看周瑞家的 中国学文化卷文学册《红楼梦》篇

戏说《红楼梦》：送宫花看周瑞家的

中国学文化卷文学册《红楼梦》篇

  安  文

《红楼梦》薛姨妈吩咐周瑞家的送宫花，一共十二支，给三春每人两支，剩下六支给林姑娘两支，其余四支给凤姐。凤姐和薛姨妈关系最亲近，得花最多，更是应该让着小姑子的嫂子，所以无论如何凤姐都应最后拿花。但为什么周瑞家的却把黛玉放在最后？

周瑞家的可能没怎么细想，也不需要细想，本能驱使她先送凤姐后送黛玉。这时林如海还在世，黛玉不是贾府养女，而是暂居贾府的客人。如必须在三春和黛玉之间选一方去“欺负”，周瑞家的必选黛玉。可以说周瑞家的是故意的，因为她就是为讨好凤姐而把欺负对象选为黛玉。也可以说是无意的，因为她一个在利益错综复杂的庞大组织里耕耘数十年，最后实现财富和权力双丰收的顶级奴才，“趋利逢迎”已内化成了本能。也许她并没过多算计筹谋，也没在情感上对黛玉有任何不满，在拿到宫花的那刻，骨子里的DNA就驱使她把凤姐放在黛玉之前。

为什么说周瑞家的对凤姐的“逢迎”已内化成本能？说一个被人遗忘的细节：在从凤姐处去黛玉处的路上，周瑞家的偶遇自己的女儿——女婿冷子兴惹上了官司，女儿找她找主子帮忙摆平。《红楼梦》无一处闲笔，周瑞家的送宫花一路遇见的每个人，都是后文一个独立故事。在薛姨妈处遇见香菱，看到她的美貌和凄苦，是为后文香菱至死没能和父母团圆埋伏笔；在惜春处遇见小尼姑智能，惜春说来日剃头做姑子，为日后出家埋伏笔；在凤姐处碰巧赶上小夫妻房事，为后文凤姐怀孕和贾琏偷腥埋伏笔。作者在这里安排周瑞家的当“移动摄像头”，展示贾府日常生活的一个个小角落，并借这不经意的一瞥，暗示后文的故事演变。那么，在这里遇见女儿，必然也有一段背后的故事。

原文：周瑞家的仗着主子的势力，把这些事也不放在心上，晚间只求求凤姐便完了。周瑞家的这自信心爆棚的样子，说明她和凤姐平时没少“互帮互助”。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也就是说，她从前是王家的丫鬟，后跟着王夫人嫁入贾府，王夫人成了当家主母，她就跟着成了高级奴才。王夫人是凤姐亲姑姑，也就是说，她很可能是看着凤姐长大的。于凤姐而言，周瑞家的既是娘家人，又是婆家人，更是领导（王夫人）的贴身秘书，所以整个贾府没几个奴才的面子大得过“周姐姐”。

如果以为周瑞家的和凤姐交情仅限于聊天叙旧、透露领导最新动态，那就太小看《红楼梦》了——凤姐是周瑞家的“摇钱树”。这个问题，我在之前文章分析过：《红楼梦》深藏不露的小人物周家女婿冷子兴，是古董商人。古董并非摆个地摊认真做小吃就能赚钱的买卖，这是个门槛极高的行业：1、进货成本高，需要雄厚资金实力；2、销售渠道窄，需要高端人脉资源；3、货物鉴赏和养护极为讲究，需要一定的文艺修养。冷子兴有事只能求丈母娘帮忙，大概率是个没背景的小人物，这三个条件他怎么满足？答案是做凤姐的经销商。

都知道，凤姐管家认真，搞钱也认真。贾琏缺钱，惦记上了贾母的古董——蜡油冻佛手，说古董账上有一笔，古董房里的人也回过他两次，但却找不着东西在哪儿。这说明：1、贾府古董多到需要专设古董房，且有专人记账；2、贾府丢失财物不是稀奇事。贾琏连贾母的古董都惦记，是否说明家里公账上的古董都被挥霍得差不多了？贾琏/凤姐需要倒卖古董填补亏空，那最佳经销商是谁？总不能是薛蟠吧？也不能随便找个不认识的张三李四吧？更不能自己抛头露面倒卖家产吧？想不出比冷子兴更合适的人。1、他没背景，需要倚仗凤姐，好控制；2、他丈母娘是凤姐娘家人，信得过；3、他和凤姐没直接关系，方便掩人耳目。冷子兴披着古董商外衣，大概率不止做古董买卖，而是负责倒卖贾府各种财物。周瑞家的已和凤姐实现了利益捆绑，凤姐当然有求必应。在凤姐这个摇钱树凋零衰败之前，周瑞家的当然会竭尽所能地阿谀奉承。